好几次他醒来的时候都可以看到这样的场景。
在我睡着的这漫长的黑夜里,你一直就这样等待黎明的来临吗?
天使忽然觉得难过,心里某处有隐秘的疼痛,他眨眨眼想让自己更清楚的看到对方的身影,那些轮廓被耀眼的光芒笼罩,显得模糊不清,却难得的温和。
可克里菲斯特偏偏觉得那样一个模糊的轮廓让他悲伤,也许是因为临睡前恶魔那仿佛梦境一般悲伤的声音还萦绕在耳边。
他快要忘了在自己没有睡眠的几千年里是怎么样度过休息的时间的,似乎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在工作和工作,偶尔和艾蕾或是维利聊天,教会亚娜更多的东西,帮雷修做一些植物的研究……
可是你会做什么呢?在魔界里等待永远不会升起的黎明吗?
他无比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完全不了解拉西格尔,从不了解他真正的悲伤源于何处。
拉西格尔似乎终于注意到床上的天使醒了过来,推开透明的阳台门走进屋内,带着如和煦的朝阳一般温和的笑意。
还没等他说什么,克里菲斯特就凑了过去抱住他。
“怎么,做噩梦了?”很自然的回身拥抱他后,拉西格尔调侃道。
克里菲斯特笑了笑捏了捏他冰凉的手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外面待了一夜的关系,比平时的体温还要凉一些,他轻轻揉着对方的指尖半晌都没有说话。
拉西格尔也只是看着他,不知道他又在想些什么,每当这个时候他都很后悔当初没有从穆里那里学习他那套所谓可以看破人心的魔力,好让自己面对克里菲斯特的时候不那么困惑。
他一直觉得克里菲斯特是一个相当温顺的天使,说起来大部分天使都是如此,就算维利也只是态度更严肃,但性格实在说不上尖锐,尤其是和身边的恶魔比起来。
可是他又隐约觉得克里菲斯特不太一样,究竟是那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
只是他的天使在某些方面特别倔强,不会妥协,只要稍微越线就会被他判处死刑,可他该死的完全不知道那条线到底在哪。
只要稍微抓紧一点就会溜走,只要是认定的事就算是神也没办法让他妥协,他的天使在这些事上还是很容易看懂的,不是吗?
如果你知道我做过的事,会怎么想呢。
拉西格尔任由他抚摸自己的手指,眼中有些冷意。
就算天使可以理解,他也不会冒险告诉他,他知道克里菲斯特没那么容易被掌控,只要稍微握紧一点手就会溜走。
上午的时光格外安逸,克里菲斯特坐在阳台喝拉西格尔泡的红茶,看到有几只小恶魔鬼鬼祟祟的往门口的邮箱里塞了什么东西,有些好奇的直起身子。
没过多久拉西格尔就去了楼下把邮箱里的东西拿了上来,克里菲斯特把身体靠近门,稍微提高了声音问拉西格尔是什么。
“关于那座古堡的事……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拉西格尔看了他一眼。
“我不能看吗?”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克里菲斯特微微皱眉。
“没什么好看的,那座古堡这么久一共只出现了两次波动,十年前和前天晚上,其他的时间都好好的,也没有人能随便闯进去触发那么多恶魔。”拉西格尔一边翻着资料一边说。
“我觉得最近发生的事一定和那里有关的。”克里菲斯特说,“而且我对那个古堡很好奇,那么庞大的魔力不管是构筑还是维持都不是容易的事。”
“所以穆里的天才偶尔也并非只是自称。”拉西格尔漫不经心的说,“当然,他也是一个神经病,和他契约的那个女孩一样。”
“我觉得那个女孩挺好的……只是……”
有些诡异。
克里菲斯特默默收回这个念头,不管怎么样那个女孩都很正常,让他觉得自己潜意识里的违和感是一种错觉和偏见。
拉西格尔冷笑一声,却并不意外天使的看法。
那个女孩,看上去确实相当正常。
如果她没有在烧毁了她父亲的教堂和教堂里的所有人后,还拉着穆里去看,仿佛那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一样的话。
没什么善恶观的恶魔虽然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过分的事,但也绝对不会认为这件事有什么有趣的地方能让那两个家伙那么兴奋。
和穆里不同,他不太喜欢破坏,除非有明确的必要。
这句话换个意思也就是,如果有必要的话,拉西格尔也比穆里要冷漠的多。
“你还不懂得欣赏残酷和痛苦,这是人间最动人的东西啊。”穆里摇着头叹息,他的女孩坐在城堡的窗户外晃着细嫩的两条腿,笑着点头表示认同。
“他们两个是同一种病,还是会互相传染的那一种。”拉西格尔揉了揉额头把这个画面从脑海里清除出去,烦躁的说,“正常的人类只要在恶魔盘踞的城堡里带上几千年,不,几十年就可以变成疯子了……你看到那个女孩第一眼就该知道有问题的,总之,你记得离穆里那个神经病远一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