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要亲口问你,是否确有其事?”
李渊默然片晌,苦笑道:“且不说建成于大唐之功劳绝不输于世民,只说建成位居嫡长,就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何谈我被后宫蛊惑?若我废长立幼,以致lun常失序,只怕才真的会重演前朝杨广之祸!”说着他目光一凝,望向宋师道,正色说:“事实胜于雄辩,我究竟糊不糊涂,自有后人评价。在我看来,建成身为太子,不宜长期在外带兵征战,却也有稳固后方、积蓄粮草之功,他不会比不上世民……我作为他们的父皇,自认也是很公平、很包容的,世民身为秦王,却自设天策府,俨然一个小朝廷,人才之多甚至盖过太子东宫,大哥你以为我当真对其作为全然不知吗?”
“你明明知道,却还睁只眼闭只眼、放任他坐大,如今世民的声势已远超建成,终成尾大不掉之势!”宋师道真心地叹了一口气,说:“小刀啊小刀,你确实是个慈父,却不是个好父皇。世民确实才华横溢,你舍不得断其翼、废其才,还想用他征战四方……但你对得起建成吗?”
李渊皱眉道:“我总不可能放心让建成上战场厮杀啊,宋缺不就是前车之鉴?传闻他的独苗已经没了,只是强压消息以稳固军心罢了。”
宋师道顿时一噎,这种躺枪的感觉真是太不美好了——你儿子才没了呢,我爹的儿子好得很!
眼看着他这么一步步铺垫下来,李渊和李世民的父子感情已被挑拨得岌岌可危……接近成功之际,宋师道忽而顿住了。
所幸李渊思及“岳山和宋缺的二三事”,恍然大悟之下连忙转移话题,说:“其实我只是想补偿世民一些,建成是太子,世民也是位高权重的王爷啊……再说了,世民战功赫赫,我又怎好削他兵权?”
“小刀你竟如此天真!”宋师道闭了闭眼,直接下了猛药,说:“正是因为你遏制不住世民的野心,他才会拥兵自重,更四处散播你为父不公、建成为兄不悌的传言,再这样下去,你所担心的杨广之祸就真的不远了。”
李渊的脑袋里“轰”地一声——是啊,他确实“数度向世民许诺继承人之位”,但那除了他们父子俩,还有谁知道呢?显而易见,那些戳人心肺的险恶谣言,自然也就是最大的得利者、他那野心勃勃的次子所散播的!
呆坐在皇座上良久,李渊才语气疲惫地说:“我懂了,我终究是还不够狠,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侥幸了……”说到这里,他目光温暖地看向宋师道,就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续道:“人人都说做了皇帝就该是孤家寡人,可大哥你仍肯对我如此推心置腹,小弟何其幸矣!”
与此同时,杨公宝库内。
——“哈,我就说吧,我们双龙福运高照,又怎可能被沼气熏死呢?!”
“咦,仲少你看这里,好大颗的夜明珠哎,旁边还刻有字迹!”徐子陵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滑手的巨大夜明珠,就着那荧荧之光缓缓读出:“高丽罗刹女曾到此地……”
寇仲狠狠地呼吸了几下,排掉满肺的沼气,随着徐子陵的目光往墙壁望去,只见光滑的花岗石壁被人以匕首一类的东西刻出了一行字,而他心念一动,立时便在那行字的旁边不远处发现了几个模糊而黯淡、不细看极易忽略掉的字:宋二到此一游!
徐子陵见寇仲微微瞪大了眼,便也移目看去,他顿时哭笑不得地说:“二哥真是好兴致……是了,当初若非他到此一游,也不会受伤、更不会遇到我们,真是奇妙的缘分!”
寇仲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地上的强弩,道:“我还在奇怪这里怎么没有机关了,原来是一早就被二哥破掉了。”
“啧,血迹、火折子……”徐子陵满怀趣味地四处打量,“哎,仲少你在干嘛呢?快过来看,这些箱子里有好多珍宝!”
寇仲的目光却仍然停留在墙上,他喃喃道:“我在想我要不要也刻上一句‘扬州双龙到此一游’呢?”
“噗!”徐子陵翻了个白眼,喷笑道:“那你还不如刻上‘宋二的媳妇也到此一游’呢,别把我加上哈,我可没你们那么幼稚……”
“去你娘的!”寇仲立时放弃了刻字的打算,跃过来一脚踹在徐子陵的tun上,这才倾身来看箱中的古玩珍宝。
把十多个箱子逐一看过之后,寇仲皱眉道:“这些看起来像是杨素替杨广抄人家时私自留下的贵重物品,我们若把这十几箱东西运出去,或可成为一方巨富,但想养兵就远远不够……再说了,现在四方战乱,想要变卖这批东西真是谈何容易。”
“可以卖给二哥他们家嘛,宋阀绝对吃得下……噢,不对,这些明明都是你的嫁妆嘛,谈钱多伤感情。”徐子陵席地而坐,轻松地打趣他的好兄弟,却在寇仲反击之前猛地一拍额头,说:“对了,邪帝舍利在哪里?”
寇仲微微一怔,怪笑道:“好个鲁老头,居然还给我们玩了一招真假宝库!嘿,看我的表演吧……”
寇仲在四周的墙壁上敲来敲去,蓦地触动了一处机括,只听“嗖嗖”之声大起,强劲的弩箭如暴雨般疾射而出——徐子陵一拍地面翻身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