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影。
苏偃一眼便瞧见隔壁房中微亮烛光,立即上前推开房门,只见柳断笛端坐桌前,正提笔写着甚么。见到此番情形,苏偃一颗悬起的心才得以落下。
柳断笛抬眸,见来人是苏偃,也未多言甚么,即后便继续专与笔下。
苏偃过去,拿了件衣衾替他披上,道:“起这么早做甚么?身子不好就该多歇息。你也真是,醒来也不知唤我一声。”
柳断笛闻言,并未仔细作答,只道:“你那药甚是是灵通的紧,我现下已经无碍了。”
“若当真如你所说,真是再好不过。”
苏偃应声,将衣衾系在柳断笛脖颈前,心里却在努力抑制着自己愈加强烈的,想要拥那人入怀的举动。
他收回手,轻道:“不打扰你了。我就在门外,若是有什么需要,喊我便好。”
柳断笛额首。待到苏偃掩上房门以后,才抬起头来,望着门延一阵出神。
隔日李侍郎便来辞行,但苏偃甚是不喜此人,总觉少有不安,自然不想再叫柳断笛与他相见。苏偃表面上功夫做得十足,只说柳断笛公务在身不便出门。李侍郎并无闲工夫自讨没趣,更倚着苏偃四皇子皇亲国戚的身份,他是真真不敢得罪。
当李侍郎一行人浩荡离开时,不少灾民都特意钻出帐子送别。苏偃身边较为得力的助手终于忍不得默不作声,向苏偃抱怨几句:“柳大人那么辛苦也没见他们这么古道热肠,怎么李侍郎一来反而居了柳大人的功,成大恩人了?”
苏偃亦也心中颇有不满,可他身为朝廷命官,在外处事不得不顾全大局,只能敛眉应道:“衣食于百姓而言便是天,自当胜过一切,李侍郎所控的布粮队伍此时赶到,接济难民,必定会博得好感,也难怪如此。”
那助手显然有话未说完,却也憋了下来。四皇子说的不错,无论他们如何拼命赶绘图纸,也是暗地拼命;而李侍郎同样奉命行事,却出得光明磊落,当然是更受爱戴一些。
只是要苦了柳断笛没日没夜的劳心。
自那天后,一连下了三天雪。霜洁如浩,寒月倾皎,冬至如期至步。这是苏偃第一次在异乡度过的冬至,也没有依照往年宫中惯例特意吃饺子,不过与柳断笛在一起,甚抵宫中。
十二月二十五。
北风怒号,阵阵严寒终于朝筹南一代逼近。前段时间因为暴雨不歇,燎断树木植物不以计数,如今新种下去的苗秧又因这些天的降雪及狂风而遭到不少侵袭,为此柳断笛不得不命人将还能存活的幼苗裹上一层棉絮,再拔除已经蔫废的重新补种。
几番周折后的确保下了这片农地。忙碌之中,前些天柳断笛回递皇帝的折子也批下来。柳断笛看过皇帝的复语,他虽对皇帝的做法有些诧异,但还是没多议论这些。皇帝先赞扬了他的法子很是受用,又夸谬了一番,到最后却又语锋一转,令苏偃与柳断笛即日回京,说他已经誊抄一份呈上去的法子给工部,过几日会另有人来接替他们的工作。
苏偃知道这件事后十分动容,原前因为李侍郎一事他碍着柳断笛没说甚么,但此事一出简直是明摆着有人争功!他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只是柳断笛这些天的Cao劳又算作甚么了?
他立即拿着这份奏章向柳断笛房中跑去。他想这次即使是柳断笛不在乎,他也要替柳断笛在乎一次了。可走到柳断笛房门口,他又隐隐听到柳断笛想要抑制却几乎抑制不住的闷咳声,突然止住了脚步。是了,功名,功名又算的了甚么?他的母妃虽不受宠,可他自小便是皇子中最出众的一个,若不是无心高位,生活又怎会直到现在都风平浪静?若是真的想要苟求一个功名,何必非要指望这次机会。
不如让那些善于投机取巧之人先得手一次,总之不想让柳断笛再累心Cao劳了。
他没再进房去。
到了晚上,苏偃依旧是同柳断笛一房的。自从那天柳断笛病发后苏偃便每晚都呆在他的房中不走。虽然柳断笛口上连说自己好了,心中亦是极不情愿,但他拗不过苏偃,只能任由他去。
苏偃因为担心柳断笛,晚上不敢睡的太熟。这晚却不知几次被柳断笛的咳嗽声吵醒,他在黑暗中隐隐看见柳断笛身体不住颤抖,蒙着被子咳嗽。他知道柳断笛在死命的压低声音,但纵然是这样,他还是听的出来柳断笛咳得是有多么撕心裂肺。
他掀开被子下床去隔壁取了药,这痼疾发作的时候叫郎中通常无任何用处,到不如用太医开的药止咳来得快。
苏偃燃了一盏油灯,从隔壁很快便回来了。柳断笛见他进来,立刻将手下的被子掩到身后去。苏偃清晰的发觉了柳断笛的小动作,于是有心留意了一下。果然不出他所料——那棉被上竟沾染了几抹血丝。
虽然光线黯淡,但以苏偃多年习箭的眼力不难发现那些暗红。苏偃心中狠狠的拧了一下,不知为何,却出乎意料的镇定下来。他给柳断笛用水合着药服了下去,然后将柳断笛顺势紧紧搂入怀里。轻叹一声道:“阿笛,你再休息两日,我们后天便启程回京罢。到时候让顾太医仔细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