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老道,回头对申无梦望了望,仍未能从震撼中自拔——这等俊丽风流的人物,居然是江湖上凶名昭着的大魔头?着实令人扼腕叹息……
他将师叔交给馀人扶着,归剑入鞘,向申无梦拱手道:「贫道三法见过尊驾。我白泉观并无意与贵教为敌,只是不知我三定师兄当年所为何事,竟招致贵教这位龚护法的毒手惨死?」
龚藏冷笑两声,正待开口,白发老道已气得吹胡子瞪眼,怒道:「三法师侄,你跟这种妖人有什么好说的?还不快逃!」
任三法微一踌躇,却见申无梦竟未因老道士一口一个「妖人」动怒,反而露出个笑容,衬着身后最后一丝落日云霞,令他心荡神摇,几乎难以把持。
「杀他,自然有原因。」眼看这青年道士神思恍惚,申无梦的杀心也到了顶点,笑容却越发艳丽,缓步走向任三法。「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
白发老道旁观者清,捕捉到了申无梦身上溢出的丝缕淡淡杀气,见自家那个平素机敏过人的师侄此刻竟一反常态,仍痴痴地不知闪避,他费力大叫道:「三法,闪开——」
他话音未落,任三法已迸出声凄厉惨叫,踉跄后退。
血水不断从他右边眼窝里汩汩涌出,瞬间将他衣襟染成一片血红。他整张脸都因剧痛而扭曲,拔剑胡乱砍着面前的空气,嘶声狂吼:「妖人!为什么?!」
几个弟子都看呆了,这时才回神,壮着胆子上前扶住了任三法。
众人望向申无梦的眼神,均写满惊惧。
申无梦轻轻弹去了指尖沾染的血珠,对血流满面的任三法微笑不减,道:「我本该废了你一双招子,不过今天我心情不错,就留你左眼。」
一望天色,日头已几乎完全隐没。他惦记着默林中的少年,当下不再理睬众人,转身扬长离去。
龚藏有心想斩草除根,但教主既未下令,他不敢僭越,拾起巨斧急追而上。
白泉观一众门人直等申无梦与龚藏两人走远,终是意识到自己死里逃生,从那两个大魔头手里捡回了性命,暗叫侥幸。只有任三法捂着冒血的眼窝,仍在嘶嚎。
一个同门想替他包扎伤口,却被任三法狠命一推,摔得狼狈。
「走开!都给我滚开!」男人如负伤的野兽,咆哮着不容同类接近。独眼狠狠盯着远处那个几已消失的紫影,疯狂地凄厉大笑起来:「你一定会后悔的!我发誓,绝不会放过你!」
申无梦一边赶路,一边听龚藏禀告与白泉观众人相遇的经过,听闻苏老夫人刚去世,怔了怔,随即恍悟——难怪小家伙身上还穿着孝服,又独自喝得酩酊大醉,想必是与祖母感情极深,太过伤心才藏身默林借酒浇愁。
他之前强着刚痛失至亲的小家伙共赴云雨,确实有些过分了……想到小家伙那时啜泣挣扎的情形,向来不知愧疚为何物的申无梦破天荒地升起一丝悔意,更微皱起了眉头。
这次来江南,本打算带少年回天一教,偏偏又逢苏老夫人过身,看来他的计画,又得推迟了。
只不过九个寒暑的默默等候,已几乎耗尽了申无梦的耐心,尤其尝过少年的滋味后,他恨不得时刻都将小家伙锁在怀里,不离自己的视线,压根不想再继续折磨人的等待。
这,可着实棘手……申无梦暗中为难地摇了摇头,脚下却没有半点迟滞,依然走得飞快。
不多时,大片默林已重现眼前。
他迳自掠向那株梅树,未近,便已发现枝桠上空无一人。
小家伙一定是已经苏醒,回小筑去了。申无梦只简短地丢给龚藏一句「在这等着」,纵身逸出了默林。
夜色里,断剑小筑屋檐下的白色灯笼次第亮起了灯火。
第四章
苏庭轩起居的藏剑阁一向清净,如今却涌进了关山雨师兄弟三人,面色沉重地围在苏庭轩榻前,看着崔大夫替晕迷不醒的门主把脉。
九叔站在苏幕遮身旁,见几十年来都无病无灾的门主突然病倒,也是焦急万分,见崔大夫起身,忙问道:「门主他这是怎么了?」
「门主他是急怒攻心,得好好静养才行。这阵子小筑若有什么事,大伙儿也最好别拿来烦扰门主,免得门主病情加重。」崔大夫嘱咐过众人,收拾起药箱先行告辞去煎汤药。
关山雨等人早看见苏幕遮脸上肿起老高一个巴掌印子,均想多半是苏氏父子起了口角争执,才惹得门主气急昏厥。只是他们局外人不便对苏家父子间的事多说什么,便劝慰了苏幕遮几句,相继出了藏剑阁。
九叔等那师兄弟三人离去,才忧心忡忡地问苏幕遮道:「小少爷,门主怎么会气成这样?还有未名少爷他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苏幕遮还未来得及回答,苏庭轩恰好悠悠醒转,听到九叔在问未名少爷,他气得连声怒骂:「不准再提那个孽畜!孽障!咳咳……」双眼翻白,竟又昏死过去。
「爹?!」「门主!」
苏幕遮和九叔大惊失色,探过苏庭轩的鼻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