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脚踩住白无常一条腿,捏开他下巴,指尖轻弹,一粒药丸已被弹入白无常口中,顺喉而下。
白无常惊恐的叫声顷刻响遍宅院。
「大伯、大伯!」白雁红了眼,也不知哪里的勇气,猛地扑上去揪住男人的手臂就咬。
「臭女人,你找死!」男人怒喝,一挥手,白雁便似断了线的纸鸢从门里直摔了出去,落在草地上,动也不动。
「雁丫头!丫头──」白无常连唤好几声,都不见白雁有动静,以为她已惨死,不由得痛哭哀号,却听男人冷冷地道:「我又没对她下杀手,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男人拿起搁在椅背上的一顶笠帽戴上,缓步踏出茅屋,走到白雁身边将她提起。少女眼帘紧闭,胸膛仍在平稳起伏,只是被摔昏了。
「你还有点用处,就让你再活些时候。」男人在暮色下自言自语,抚摸着白雁光洁的手腕,忽然张开猩红的嘴,一口咬上少女的脉门,津津有味地吸着血。
殷红的血珠从他嘴角不断滑落,滴在青草上,将最后一丝落日余晖也染上了Yin森鬼气。
平良城内,华灯初上。最热闹的一处温柔乡花间苑里灯火璀璨,丝竹歌舞声夹杂着打情骂俏,隔了条街也能听清楚。
楼上雅座亦十分喧哗。五六个娇艳女子正围在绣榻上的那个俊美青年身边,巧笑嫣兮,给他捏肩捶腿,斟茶送酒,忙得不亦乐乎。
苏未名凑在一人奉上的杯口喝了一口佳酿,抬起头,含笑招呼环抱双臂像根柱子般杵在对面角落里的紫衣人:「你已经站了半天,不嫌累么?坐下来喝杯酒又不会少块rou。」
申无梦没理他,脸色从踏入花间苑起就Yin得骇人,这时更由里到外散发出刺骨寒意,衣袖却在微微抖动。
气的。
他当初怎么就一时失策,答应了要为苏未名做三件事!依目前的情形,恐怕他的承诺还没完成,就已被苏未名气到一佛出世二佛涅盘。可笑的是,尽管他悔到肠子都青了,却仍是不得不跟着苏未名一同上青楼。
不愿食言,更不想任由苏未名与烟花女子独处,然而亲眼目睹苏未名依红偎翠,还时不时抛给他一个炫耀示威的眼神,申无梦只觉自己的忍耐即将到尽头。
这小家伙,长得与他心爱的幕遮一模一样,性子却有天渊之别,好色贪杯,狡狯顽劣,简直是气死人不偿命。
眼看苏未名又满满饮了口美酒,揽过个替他打扇的女子,低头欲将酒水哺入那女子口中,申无梦眼角青筋跳了跳。「苏未名,够了!」他一晃已掠到榻边,拂袖挥开那女子。「出去。」
他并未大声呵斥,声音也依然很平静,可脸上的冰寒气息足以冻僵这些女子的媚笑。众女都是伶俐人,一看势头不对,赶紧收拾起瑶琴洞箫离了雅座。
苏未名皱了下眉,笃定申无梦不至于再赏他一掌,很放心地继续火上浇油。「唉,申大教主你自己不喜欢女人就算了,别来阻碍我寻欢作乐啊!」
他挑衅地斜睨对方,等着欣赏申无梦气急败坏的样子,后者却仅是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又慢慢地吐出。
满腔说不明道不清的积郁终于随着呼出的这口气减弱了许多,申无梦冷淡地道:「苏未名,你不必枉费心机想激怒我。你是幕遮的哥哥,我不会再对你动粗,不过你也别以为从此就能在我面前为所欲为。今晚你也闹够了,跟我回客栈去。」见苏未名张口欲言,他截道:「别再磨蹭,自己站起来罢,难道还要我抱着你回去?」
苏未名本来还想拿男人的承诺来据理力争,看了看男人的脸色,知道申无梦不是虚言恫吓,只得不情不愿地从绣榻上起身,悻悻地嘟嚷了一句「扫兴」。
申无梦突然就被苏未名满脸的别扭委屈逗乐了,想着场合不对,急忙背转身,嘴角却忍不住微扬,随即又轻叹了口气──如果慕遮偶尔也能像苏未名一样耍耍小脾气,嬉笑嗔骂,一定更生动诱人……
蓦地意识到自己又想了不该想的东西,申无梦愣住。
苏未名已慢吞吞地走到门口,发现身后的人没动静,回头狐疑地道:「你逼着我回去,自己怎么反倒不走了?」
申无梦只是看着他,面色Yin晴变幻,目光幽深,可当苏未名想探究男人眼中深意时,申无梦已举步,飘然越过苏未名,只留给他一个背影。「走罢。」
花间苑离两人投宿的「思乡」客栈甚远。苏未名心中有气,故意跨一步咳两声走得拖沓。走在前面的申无梦居然也没有催促他,似乎因为心事重重,甚至放缓了脚步。
等两人回到客栈厢房内,已近三更。
初夏的夜晚已带暑气,苏未名点亮案头烛火,提壶斟茶,一口气就将出门前剩下的半壶茶水喝了大半。
「别喝!」申无梦猛地掠近夺下了茶壶,却已所剩无几。
苏未名大怒:「喝花酒不行,喝口冷茶你也要管!姓申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申无梦倒没生气,放下茶壶缓缓道:「你临走放茶壶的时候,壶嘴正对着烛台有雕花铜字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