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过去,反倒是习惯了。小儿子只有在他怀里才能安稳睡一会。
顾近枭抬手虚格了下,低声道:“傅院长,稍等片刻,他快醒了。”
傅院长哎了声。可怜堂堂副院长便只能跟根木头似的在外间立着。
傅仪宪的视线不自觉被顾近枭削苹果的动作吸引。那刀工实在称得上有艺术感,有一种冷冽却又如机器般Jing准的美感,皮薄连贯,分毫不错。连他这么个拿手术刀的人都看得有些心醉神迷。
仿佛天生就是行走在刀锋边缘,以刀刃为生的人。傅仪宪不禁微微打了个冷颤,又想起那一天的情景来。
那一天他还在休假,院长张行一个电话打来,宛如一道催命符。
“....不是,我说”,傅仪宪扶了扶眼镜:“那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的病人。”
“说是脑部撞击还有腿部骨折,具体我也不清楚,我这会在医院大门口候着呢。”
张行一张脸十分愁苦:“那是大老板大股东,人指名要最好的外科医生,就算只是个头疼脑热要用你这牛刀咱也不能说不啊。”
张行知道他家副院长是个老学究,医术顶级,人情事理是九级残障,顿时不再废话:“老傅啊,亲爱的,我的祖宗,你赶紧来,就当救救你老公我。我听电话里那位的语气,病人有个好歹怕是能把咱这医院拆了。”
结果等傅仪宪到医院一看,差点没气出个好歹来。骨折了能这么抱着么?还抱得那么紧?脑部受创还不赶紧放上病床,还整一个埋人胸膛里?
更让他想吹胡子瞪眼的是,病人要推进手术室时,手还死死抓着抱着他的人不放,明明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了,竟不知哪来的力气和执念。
傅仪宪正想叫护士强行掰开,却听那周身气势骇人的男人说:“我一起进去。”
“这不行!家属不能陪同进手术室,会造成妨碍。”
“傅院长”,顾近枭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目光明明平常无异却给人一种寒入心脾的错觉:“你可是最好的,我相信这点影响对你构不成什么妨碍。”他顿了顿,低下头注视小儿子紧闭着双眼的苍白小脸:“不过你要听好,我不仅要他平安无事,我还要他好到连一个疤都不能留。”
以傅仪宪如此不敏锐的感知能力和情商,都在那又寒又冷的一眼里微微打了个颤。
外科圣手傅仪宪从医数十年,第一次在有家属全程陪同注视下进行手术。由于顾言还发着热,所以并没有实施全麻。得亏傅仪宪医术和心理素质过硬,若是换个人来,在顾言每每因为不适发出轻微哼声时,那不动声色射过来的目光怕是能让缝合伤口的手抖三抖。
做完手术,傅仪宪下意识摸了摸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怕是他职业生涯里最漂亮、最完美的缝合线了。
“...傅院长?”顾近枭耐着性子又叫了一声。
那冷硬的声线与记忆里的重合,登时让傅仪宪一个激灵回过了神。
“...啊。”
“他醒了,你过来检查吧。”顾近枭说着将顾言扶坐起来了一些,依然半抱着他。
傅仪宪上前检查了一番,扶了扶眼镜:“今天可以拆石膏绷带了,只是还比较没力气,不能做太大的动作,需要恢复期。下周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我一会让...”
话音未落,顾近枭打断他,淡淡道:“傅院长既然都来了,就劳烦你亲自拆了吧,傅院长的水平我还是比较信得过的。”
傅仪宪的脸僵了一下:“.......”
万恶的资产阶级!流氓!土匪!世风日下,可怜他堂堂副院长,国家级的外科圣手居然还要拆绷带。他在心里腹诽着,还是动起了手。
在他拆石膏绷带间隙,顾近枭边将苹果喂给小儿子。削一块喂一口,时不时用手指抹去小儿子嘴角沾上的汁ye。
傅仪宪越看越止不住纳罕,虽然父子俩都没有说话,但那有意无意的视线胶着,还有那奇妙的流淌在空气里的仿佛谁也融不进去的氛围,竟有些说不出的...暧昧?
傅仪宪也听过这位大股东的一些传闻,不外乎是手段狠厉,心狠手辣。竟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私下里这么宠儿子。
这个叫顾言的顾家小公子看起来倒温静乖巧,怎么老子就那么流氓霸道不是东西?
傅仪宪摇了摇头,学术脑没再去细想这些小道八卦。迅速熟练地拆完了。走出病房时又打量了一眼病房里摆放的一众根本没怎么用到的高级治疗和护理设备。
烧钱!败家!万恶的资产阶级!
病房内只剩下父子俩,今天天气很好,阳光透过白纱窗照了进来,在这已经有了寒意的十二月显得十分温暖。
顾言在顾近枭怀里抬头看他:“爸爸,我想出去透透气。”
顾言躺了两个月,人躺瘦了不少,气色倒是被顾近枭整日里昂贵的汤汤水水养得焕发了不少。一张小脸虽然瘦得没什么rou了,但却泛着一层瓷白的光,健康的白`皙里透着一丝红润,叫人看着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