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接受了儿子的性向,可还没准备接受儿子的对象。拿出一副婆婆见儿媳妇的架势来,再查了一遍户口,明里暗里的横挑鼻子竖挑眼。
这一顿饭,三个男人都吃得胆战心惊。
荆寻万万没想到,在自己四十年摸爬滚打的人生当中,还能遇上这般难以应对的角色。章心宥没给他的考验,都存在尚丽这儿了。
“抱歉啊寻哥,”晚上睡前打电话,章心宥充满歉意地说,“你是不是没吃好……”
荆寻轻轻地笑,“怎么会,我很开心。”
被三百六十度的严阵以待,甚至被排斥,但他清楚地知道,他同时在被正视,被了解,然后等待被接纳。他知道这还需要一段时间,但自己已经碰到了那个温暖的边缘,有人打开了门在等着他。
只要往前走,他想要的东西总有一天会变得触手可及。
骨折好得没那么快,去掉石膏和夹板,等章心宥真正能上班的时候,新学期都要结束了。
西五中没让他继续担任初二五班的班主任,一是考虑他的身体,二是因为他这一下子缺课几个月,学生又面临马上升初三,教学任务繁重怕他一时工作拿不起来,耽误升学。
舒星忆不满了好几天,因为不只是班主任,章心宥连五班的数学老师都卸任了。这也是正常的,既然总得有人接替他的工作,那就直接都接过去了最好。
章心宥理解学校的做法,就这么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二道班主任”生涯,等再开学带初一新班。
“老师有空的时候,还是可以帮我补课的吧?”舒星忆这个时候,才觉得父亲与章心宥这层“特殊关系”还是有点好处的。
章心宥当然是不会说不,但荆寻不乐意啊。他跟章心宥到现在为止就去医院换药的时候能见一面,只要章心宥还跟父母住一起,他们相聚的时间就少的可怜——就这样还要匀给别人一点,真当他是以前那个有求必应的爸爸呢?
“舒星忆,你自觉一点,找梁鑫给你补。”
把舒星忆给气的:“谁以前还跟我说过最在乎我来着?!”
“男人说话都是有前提的,你记住吧。”荆寻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从此他在舒星忆的通讯录里就变成了“猪蹄子”。
舒星忆跟母亲抱怨,“我爸怎么这么自私!”
舒月凉一面回答“是啊你才知道”,一面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是你俩的事儿,我可不管。”
荆寻哪里有时间在乎女儿的数学,公司的事情就已经忙得要死,能挤出时间跟章心宥约会本就不易,谁还管她考几分?
胡阅颜虽然最后决定不拆伙,但依然离开了未今,离开了荆寻。
“我只有离开你,才能跟你做回朋友。”
“阅颜,我只希望你记得,当你需要帮助的时候,要第一个找我。还有——”荆寻叹了口气,“要早点回来。”
虽然他手上的机票,托运的行李,和等在旁边已经没了婚戒的厉盛和,都看起来都不像短时间内能回来的样子。
胡阅颜看了他半天,轻笑一声:“什么时候我能不被你这混蛋的漂亮话感动,我就回来。”
新学期开学之前,章心宥去参加了石飞的婚礼。
在家休养的时候,石飞去看过他一次,碰巧荆寻也在。后来石飞问他:“心宥,你想好了吗?”章心宥以为他说是工作的事情,说“想好了,我还是回学校吧。”
石飞欲言又止,最后点点头,“想好就行,我希望你幸福,心宥。”
现在想起来,章心宥才发觉他问的可能是荆寻。
他跟石飞之间谁都没搞清楚也没有挑明的模糊情感,也许停留在那个阶段就是最好的方式。章心宥很感谢那段情感,在遇到荆寻以后,它让自己坦然地接受了对另一个同性的爱情。
酒席上,大家都问:“心宥,什么时候吃你的喜酒啊?”一大帮同学,男生里面单着的也就只剩他了,章心宥用一句笑话岔过去了。
也许有生之年他都等不到可以结婚的那一刻,人生中有些别人都可以做的角色和选择,他注定做不了。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正因为如此,他才变成了现在的章心宥啊。
一个暑假结束,
有人不知为何去学了散打,从美少女变成了看谁都想打的美少女;
有人剪短了头发,立志做体育界的爱豆,自拍数量快跟跑步数量一样多了;
有人成绩变成班内第一,体重也变成了班内第一;
有人成功地升职高管,在女强人的路上一骑绝尘;
有人在自己的名片上又添了新内容,奔波在每一个合伙人会议上,因为没有约会时间而撺掇恋人搬出来跟自己同居;
有人像往常一样,早上花十五分钟把满头自然卷整理完才踏进教室,看着一张张刚小学毕业的脸蛋,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各位同学好,我是你们在这三年里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我叫章心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