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雪剑渐渐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平缓下略有些急促的呼吸,放下手,重新抬眼看向自己。
“呐,caster。”
雪剑的面容上略有些疲惫的神色:“留下来好吗,你是英灵,你有能力可以帮助我实现我的理想。”
“不。”
一如他们初见的场景一样,无相这次还是果断地拒绝了对方。
“我的确有能力可以帮助你,但是……”
无相瞥了一眼雪剑手上的令咒,那如同荆棘一般缠绕扭曲的红色花纹已经只剩下了小小的一块。
“你没有能力来实现我的愿望。”
英灵的声音很平稳,神色也很平静,他就这么毫无语调地开口,向自己的master述说出一件十分现实的事情。
“我可不是为了实现master的愿望才回应召唤的,我和其他的英灵,和你记忆中的那些从者的性质都不一样。”
无相道:“我不是来给你做善事的。”
“你的理想在我看来就像是过家家一样,你有什么权利去干涉他人的想法?自寻死路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你何苦为了他们的未来让自己背负上如此沉重的重担。”
虽说以无相的立场来看,他是最没有资格说出这番话的人,但如今的情况不同,现在的他是站在雪剑的这一侧、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对方的想法的。
“沉重?重担?”
雪剑嗤笑一声:“想要得到什么东西总得付出一些代价,既然他们没有这么样的觉悟或者是醒悟,那就由我来点醒他们,用强制性的命令。”
无相略有不快地“啧”了一声。
他到现在都有些不解,为什么眼前的青年可以继承自己当初播撒出去的记忆,然后成功地将他作为从者召唤出来。
他们两个人明明是截然相反的存在,一个自私至极,一个博爱无边。若要说他们两人可能重合的地方,那么也就只有“执着”一点可堪一谈。
“我要把忤逆我的人全部清除。”
雪剑一挥手,宽大的袖子带起一阵烈烈的风声,将无相从自己的思绪中拖拉了出来。
“与其让他们继续留在世上作妖,还不如趁他们罪行还不足以深重的时候赶紧把他们送去见阎王。这样的话,或许他们还会在Yin间过得好受点。”
“这个体系、这个国家、这个世界都需要从上至下彻底肃清一遍。”
青年猛地扬手,将自己手背上的最后一枚令咒展露在外。他在无相即为冰冷的目光下向他的英灵下令:
“caster,成为我的剑,助我完成我的目标,直到终了。”
随着这位全世界唯一御主的呼号,红色的图案化作一道无形的锁链,如蛇一般顺着御主与从者之间的因果线一路游走,紧紧地缠绕在了无相的身上。
在被更深的令咒束缚住的同时,无相随即感到心下一阵令人发慌的悸动。
令咒的用完代表着因果线的断裂,而雪剑从不给自己的从者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多余魔力,无相刚在令咒的束缚下与前任首席做了一番斗争,自身魔力量正处于最低的水平,这下被突然截断了供魔的来源,虚弱之下的令咒束缚犹如涨chao时的海浪一般来势汹汹,只一下就将英灵压得几近窒息。
无相虽有着能够破除契约的宝具,但因为自身灵基特殊的缘故,他从来不会对自己下手,如此一来,面对master令咒的束缚,他也就只能硬生生地咬牙挨了下来。
“你会理解我的吧,caster?”
在最初见面的时候,英灵还比他的master高出了半个头,但过了那么些年,当初狼狈不堪地被关在柴中的少年已然长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他身上虽然还穿着最朴素的衣服,但脸上的神情却已经露出了几分昔日的倨傲。
“我会让你理解我的。”
话已经放出来了,雪剑也果真是那么去做的。在英灵的帮助下,他十分迅速地夺取到了宗派中最有发言权的位置,然后开始毫不留情地清查那些对其态度持反对意见的人。
雪剑所在的宗派是那个世界势力最大、影响范围最广的一宗,他的做法一出,几乎将整个领域的风气都给扭转了个一百八十度,有些宗派在最先还十分不服气,但没过多久,他们就在雪剑的明面交涉和无相的暗地试压下被迫接受了新的规矩。
所有被放在外面的除妖势力被进一步收拢,滥杀无辜的惩处制度开始逐渐完善,零散的除妖世家也开始跟随大流改变自己的做法。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开始往雪剑所预想的方向走去,天平不再向人类的一方倾倒,不同的种族之间构筑了无形的三八线,Yin阳被完全分开,密林中再也没有被杀害的妖怪的哀嚎。
“你看,这样多好。”
雪剑将卷轴往几案上一扔,笑眯眯地看向自己的从者。岁月的流逝并没有在无相的身上留下什么印记,他还是穿着被召唤出来时的那一身黑色长衫,连堪堪及腰的头发都没有半点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