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颜色都不深,是刻意调好了的。手臂上系了条白色的带子,神情沉重地往山上走。
云山派的大长老关上窗户,问:“天衍令现在在谁手里?”
刚打探消息回来的弟子说:“听说在他徒孙手里。”
“那个小丫头?”
“不,是他的大徒孙,论道大会上没露面。没人见过他。我刚刚也没见到他。”
大长老若有所思,没有参加论道大会?
有点意思了。
是因为达不到要求,还是因为超过了限度呢?
萧途坐在天衍峰的葡萄架下,手里拿着一盏灭了的长明灯。长明灯一旦不亮了,和普通的油灯也没有什么区别,除了更干净一点。
长明灯也是魂灯,燃的是九君封君承运之时的心头血,灯芯一灭,一点痕迹都找不着。仿佛那个人从未来过。
人死之后,东西最先忘记他,再才是人。
再等过一些年头,人也记不得了。
萧途把灯放在胸口,想感受那遗留下来的温度,可是没有。整个魂灯都冷冰冰的,比他的心还冷。
他另一只手上紧紧地握着一粒莲子,那是他从三尺云台上找到的,还闪过一道非常淡的光。如果不是他眼尖,很可能就忽略了。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把它带了回来。
“大师兄,各派都到了。”
“我不去。”
“大师兄!”
来请他的弟子急红了眼,如今不知多少人盯着天衍君的位置,若是让别的人拿了去,祖师的面子往哪儿搁?
没有天衍君的天衍派,又算什么?
萧途至今没办法接受林歧身死的事实,以为不去祭奠就不存在了。他在天衍峰缩了好几天,把自己隔绝在只有他能感知到的悲怆之中。
奉命来请他的弟子请不动他,也打不过他,正不知如何是好,殳阳平从山下走了上来。
他的脸色也不太好,他从小没心没肺,可不代表他什么都看得开。生死他就看不开。
看得开生死的要么死了,要么成圣了,反正不会像他这样烂泥扶不上墙。
他六岁就入了天衍派,从小长在林歧身边,跟他的感情比和他那一大家子的三亲四戚深得多。他爹过世的时候他有条不紊地Cao办后事,并没有别人说的“梁柱倒了”的感觉,他后来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当时林歧站在他身后,当着那根顶天立地的大柱子。
之前林歧二十年没回山,刚刚被赶鸭子上架的他什么也不懂,可是他一点也不怕,因为他知道林歧只是暂时离家,总会回来的。
可是现在,他终于体会到“梁柱倒了”倒了是什么感觉,是Jing疲力尽,是无处回首。
“你太师父说了,你要是不愿意,就将‘天衍令’放出去。”
“不。这是他的东西。”
“那你就站起来,去跟天下人说,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萧途不说话了。
他就低着头看自己手里的魂灯,翻来覆去地看,屁股上好像长了钉子,就是不挪地。
殳阳平在他面前站了很久,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萧途从小就倔,他自己想不通,谁也逼不了。
这时,前山有弟子来报:“掌门,大家要见师兄。”
殳阳平淡淡地说:“不用见了,天衍令给他们。”
弟子一惊:“掌门!”
殳阳平漠然地朝萧途伸出手,萧途知道,那是找他要“天衍令”。
可是怎么可以?
天衍令从铸成,就一直在他们天衍派手里,而且还是林歧留给他的。他甚至还能从上头闻到林歧身上那若有似无的熏香。
林歧不爱熏香,他嫌麻烦。
直到上次伤后,他整天呆在相府里闷得发慌,才把文人雅士那一套都捡了起来,把自己活成了一只里外都Jing致的猪。
此后身上就常带着淡淡的香味,什么味道他都要试一下,一天一个样,不带重复的。到后来身子稍微利索了一点,他能做的事多了,这活计又成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通常隔个好几天才会想起来去附庸一次风雅。
再后来,回到天衍派,他就更没闲心去做那些没意义的事,基本上身上又只剩下了皂角的清香。
萧途用从南疆带回来的“故园”茶,做了一块香饼,放在衣柜里。他觉得这个味道非常好闻,名字也起得应景,我心安处即故园。
天衍令上,残留着“故园”的味道。
他舍不得放手。
他站了起来:“我去。”
紫气峰上到处都是人,看见萧途等人过来后,都自行让开了一条道,等他们走得没影了才低声交谈起来。
“下一任天衍君?”
“八九不离十了,殳掌门都走在他后面。”
“紫色丹光?怎么以前没听说过这号人?”
萧途走进祖师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