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山脉连绵千里,别说寻人,他连最初那块地都找不着。再者,一个孩子在山底下压了成千上万年,还有几分可活呢?
他找了几十年也没发现什么动静,后来明溪说可能是当年度亡的时候,一并度了。他就又连下了几十道招魂贴,把过路的遗民都给招来了,结果太玄山也没吱个声,他才算是死了心,跟着明溪到了南疆落脚。
那块花花绿绿的布,其实是他女儿的襁褓。
林歧回到太玄山先是让长老们拉着哭天喊地一番,再是让殳阳平拉着告了半天的黑状,其中大半部分是对当年他渡劫重生时没抱到手的怨念。
林歧倒也不讲究,张开了怀抱:“来来来,把我抱上天衍峰,省的我自己走了。”
殳阳平一害羞:“……不太敢。”
“你还真有这打算是吧你?”林歧哭笑不得地越过他,“得了,该干嘛干嘛去,别老缠着我。”
“不行,我忍不住,”殳阳平脸上都笑出了一条一条的褶子,“我师父是天衍祖师啊!我能出去吹一辈子!”
“唉,”林歧长吁短叹地往天衍峰走,“你说我好歹也是教出过九君的人,这辈子怎么就收了个吊车尾的徒弟?丢人哪。”
“……”
天衍峰从古到今就没什么变化,几百年前咋样现在还是咋样,就是不养猪了。
现在的太玄山专门有一个养猪场,山鸡也都规定了山头——毕竟也是大宗门了,万一人家拜山的时候蹿出一头猪或者一只鸡来,也不合适。
林歧没有飞,他蓦地从几百年前醒过来,还没缓过神就先去了大罗天,虚虚实实地一搅和,让他看什么都觉得很稀奇。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你永远无法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平白给人留下无限遐想。
比如现在。
那棵宝贝青松下站在一个人,身上是与天衍门众穷鬼格格不入的月见袍,金贵得好像连头发丝都闪着光。
那人手里扒拉着一大片落叶,面前是用树叶拼出来的法阵,不时还朝里头添砖加瓦。
“绛屿?”
那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注意到山道上的林歧,直到他手里的落叶都用没了,他才微不可察地舒展了眉头,准备去记录所得。
这一抬头,才看见林歧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回来了?”
“嗯。”林歧看着他回到石桌边,拿起早就备好的纸笔开始记录,终于回过了神,“你怎么来了,还穿成这样?”
“哦,”萧途低头看了一眼,“徐掌门给我的,说是方便管理,不喜欢?那我去换。”
“没,挺好的。”林歧却在心里骂了句,“徐临善那王八蛋。”
萧途在这十四年里,已经将盛仙门的阵法走了一遍,做出来的新风后门已经挂牌上岗了,效果怎么样不好说,但据说听chao剑没有破开。
林歧刚刚也被长老们拥簇着过去视察过,不过他对阵法实在是有心无力,用洞虚之力将他们返本归元就是最大的指望了。
“我每天晚上回来,早上走,不耽误事儿。”
“怎么,你要跟我偷情啊?”林歧揽着他的肩膀,看他画着看不懂的画,“你这又是在Cao哪门子的心?”
“刚刚等你的时候想到一个法阵,”萧途道,“太常山布防比较薄弱,单靠奉天大阵行不通,得想办法补固一下。”
“哦。”
林歧不打扰他了,转头就进了屋。
林歧的屋子早在天衍门入世的时候就不乱了,世世代代的天衍君又都碍于天衍祖师的声名,从来不敢随意糟蹋,一个比一个整洁。林歧刚住进来那会儿也挺爱整洁的,至于后来,纯粹是因为殳阳平太闹腾,一来二去他就懒了。
但是自从萧途住进来后,这屋子里就没再见过一粒灰。
林歧进去没多大会儿他又退了出来,跑到隔壁的上锁的门口溜达了一圈——就算过去这么多年,他还是不知道门上的锁要怎么开。
他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最后把萧途拉了过来:“小帅哥,展现你魅力的时候到了。”
萧途:“……”
他总觉得某些人笑得不怀好意!
可是美色当前,容不得他细想,他稍微研究了一下,三下五除二地就解开了那困扰林歧多年的倒霉玩意儿。
林歧抱着他亲了一口,乐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小样,还不得乖乖给我开了!
“你怎么不进来?”林歧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屋内,萧途却扭头走了,“你还怕有染不成?”
“什么?”
“没什么,”林歧笑了一下,“你来呀,看看里头有没有宝贝。”
宝贝是没有的,里头什么东西都没有。
林歧把房间翻了个遍,就只翻出来一个眼罩,他把眼罩挂在手指上转来转去,幽怨地说:“……说好的给我留遗产呢?”
萧途目光晦暗不明地闪了闪,然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