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了孩子生命的确实不是那些道貌岸然的白衣天使而是那个集抢劫、杀人、绑架三项重罪于一身的逃犯。如果眼前淳朴的老人知道了真相又会怎么想呢?这世上有些事果然应该永远作为一个秘密存在下去,这样人才不会对生活太过绝望。
“没有啦,外面雨这么大,找旅馆也很麻烦,在这里靠着睡一个晚上也很好。”李明正笑着说道。
“你们是两兄弟吧?还没问你们的名字呢。”老人忽然问。
两兄弟?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这么说,自己跟肖海真有这么象?李明正心中直嘀咕,嘴上却说:“嗯,我哥叫肖海,我叫肖明。”
“我也不识字,不过能不能把地址、电话留给我,我一时没那么多钱,如果你们先急着走的话,我凑足了再寄来行吗?”
李明正笑笑:“我身边也没纸笔,等明天我哥醒了让他写给您吧。”
老人点了点头:“明天一早我就给孩子他妈打电话,跟她借借看,她是做生意的应该有钱。”
“您孙子的医药费本来就该您媳妇出啊?还说什么借?”李明正不解地问。
“我儿子三年前就死了,她早改嫁了,她那个新男人不肯要这孩子,所以一直把孩子扔在我这里。不过这样也好,我孙子很懂事,有他在我也很开心。但是——”老人抱住了花白的头:“下个月孩子就要离开我了。”
“哎?”
“我媳妇的那个男人查出来有不育症,所以他们又想要孩子了,还闹到法院,我也不懂这事是怎么算的,反正孩子判给了他妈。法院的人说最迟月底一定要执行。”老人继续喃喃地说道:“无论如何,孩子是我带的,我得平平安安地把他交给她妈,不是么?”
望着老人佝偻的身影,李明正长叹一声,所谓公正不过是人的追求,对弱者而言法律的天平未必就是平衡的。这位含辛茹苦的老人奔波一场到头来又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呢?李明正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爷爷,是爷爷在父母离异后收留了象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的自己,用微薄的退休金将他从6岁抚养到16岁。儿时的李明正是一个非常勤奋的学生,他要做一个让爷爷骄傲的孩子,然而在他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前一天爷爷却突发脑溢血辞世了。多年来李明正以为自己心头的这条伤痕早已平复,此刻他才明白有些遗憾终其一生都无法淡忘,悔恨如蛰伏的蝎子趴在记忆的深处,伺机而动、啃噬心灵。但愿眼前的这对祖孙可以多享受一些幸福,虽然看起来也是相当的困难。
李明正扭过头去看另一边的肖海,肖海的头垂在椅背上,英挺的鼻梁和长长的睫毛在脸上透下柔和的Yin影,睡眠把他的表情过滤得纯净透明。李明正不禁问自己肖海到底有多少个侧面?冷酷地扣动扳机的是他、谈笑风声的是他、无私助人的是他、对自己拳脚相加的是他、之后帮自己搽药的还是他,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的真面目,又或者他本就是一个天使与魔鬼的混合体。
几根刘海落在肖海的眼皮上,李明正替他心痒,不觉伸出手来帮他拂开,指尖触及肖海额头光洁温热的皮肤,心脏忽然没有来由地一阵猛跳,与此同时肖海的睫毛仿佛也微微翕动了一下。李明正急忙缩回手去,暗骂自己一定是熬夜熬出毛病了才会做出这样无意义的举动,见肖海再没有其他动静,他才渐渐放下心来,半小时后李明正也瞌上了眼帘。
等李明正再度睁开眼来阳光已从窗外射入了医院的走廊,然而唤醒他的不是晨曦而是激烈的争吵。不远处一个年青女子正指着昨天的那位老人劈头盖脸地谩骂着,周围的医生护士劝也劝不住,肖海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望着这一幕,脸色铁青。
李明正拨开人丛走了上去:“大姐,有话好好说,别骂人!”
“你算哪根葱,要你管闲事?”女人眼眉一立冲着李明正开火。
“别,这是孩子的恩人啊,就是他借的医药费。”老人赶忙护住李明正。
“什么恩人不恩人的?今天我跟你说清楚了,这钱你别找我要,老不死的欠了债就该自己还钱!”
李明正透过镜片冷冷地注视着女人:“孩子已经判给你抚养了吧?”
“是啊。”
“那么从法律上来说你必须负担他的一切开销,其中包括医疗费用。既然你知道上法院去讨孩子的抚养权,那也别忘了承担相应的责任!”
周围的人听了议论纷纷,女人脸一红干脆耍起泼来:“什么法不法的,要你管我的家务事?”她转而相老人发难:“都是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想害死我儿子,坑我的钱,是不是?我还不知道你存的那点黑心?”
老人怯怯地分辩着,女人更来劲了,一甩手便煽了老人一个巴掌。
“打了你还嫌脏手呢,”女人说着便要扬长而去。
“啪——”重重的耳光打得她脚下一个趔趄。
女人捂住脸,难以置信地盯着一脸斯文样的李明正:“你打我?你打女人?”
“错!我从不打女人!你根本就不算个人!”
女人挣扎着要扑上来,有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