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着这个世界,置身事外。
老道士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甩了一下拂尘,“无量天尊,施主醒来了。”
叶孤城没理他。
“施主可是姓叶名孤城?”
叶孤城终于有反应了,他慢慢站头,黑色的眸子幽幽的盯着老道士李忘生,依旧一言不发。
“施主可愿于华山悟道?”
叶孤城沉默良久,用略微干涩的嗓音道,“悟道?”
李忘生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道,“人生处处是道,于施主来说,剑是道,亲情……也同样是道。”
叶孤城眼中划过一丝利芒,他这一生最痛之事当属幼弟叶轻舟自刎于紫禁之巅,最恨之事当属幼弟为了他杀死叶氏满门。
这件事天下皆知,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这老道士是如何得知的?
“你是谁?”
“在下华山纯阳掌教李忘生。”李忘生笑的和狐狸一样,“相信施主会喜欢华山的。”
叶孤城不置可否。
华山之巅四季皆是大雪覆山,呼吸间满是白雪的清冽和冰凉,站在陡峭的悬崖边,感受着刻骨的寒意,叶孤城举目四望,放眼皆是雾茫茫的云烟,寥寥几座同样山势凌厉的高峰划破云团,露出绿意犹浓的墨松,这是一种和大海既然不同的波澜壮阔。
只不过华山之巅的壮阔是寂静无声的,在乎一心之间。
盘膝坐在悬崖边,叶孤城觉得全身都冰透了,刺骨的寒风吹过,荡起他那宽大的蓝黑色衣袖,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化为了华山间飘荡的雪花,浮萍遨游,不知所终。
坐了三天,第四天,他就发烧了= =
李忘生将发高烧的叶孤城拎回纯阳宫,并于床前讲述坐忘经。
坐忘经,坐忘无我,顺其自然,真气遨游,Yin阳无极,缥缈间合天人之境,畅通气血,受益无穷。
李忘生口干舌燥的讲了三天,烧退了的叶孤城恹恹的来了一句,“坐忘坐忘……可我忘不了啊……”
李忘生嘴角不着痕迹的抽了抽,他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抚摸了一下自己的三尺长须,慢悠悠道,“那是你坐的时间不够长。”
“……”叶孤城默默的看了李忘生一眼,李忘生发誓他看到了鄙视。
“坐的时间长了,就忘记了。”李忘生的声音带着丝丝苍茫沉重,“忘不了的话……你不用记,自然就会留在心里,又怎会害怕忘记?”
李忘生微微出神,想起了自己的师兄谢云流,语气感慨万千,“老道士我活了这么久,虽说参悟道家典籍无数,可也不敢承认自己能达到坐忘无我之境,或者只有师父纯阳大仙才有可能心无所碍,逍遥三界吧。”
叶孤城一愣,心下暗自苦笑,“忘不了,可留在心里,更痛,更苦。”
李忘生微微一笑,那笑容带着几分透彻,几分慈悲,他叹息,“既然觉得痛,那就好好体味这彻骨之痛吧。”
面对叶孤城不解的眼神,他幽幽的道,“若是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的痛变成了麻木和平静,那才是真正的痛和苦。”
恰此时纯阳宫内古钟响起,悠悠钟声重若千钧,叶孤城浑身一震,略有所悟。
他恭敬的低头,“请前辈多多指点。”
李忘生捻须笑道,“不知老道士是否有缘收汝为徒?”
叶孤城垂下眼睑,唇间发出淡淡的叹息,“徒儿叶孤城拜见师父。”
李忘生大喜,他哈哈大笑,“老道士李忘生,为玉虚一脉,孤城你历经大死大生,枯木若要逢生,当看机缘,方可明悟本心,为师赐你道号明心,望他日你踏上大道时,心如明镜,不染尘埃。”
叶孤城沉默良久,深深拜服。
在纯阳宫的日子是平和清净的,叶孤城本身就是剑道卓绝之人,所欠缺的不过是心伤,只是心伤难愈,他也不强求,每日坐在悬崖边,观云海松涛,听晨钟暮鼓,过往的曾经一一于心间浮现,心更痛,也更苦。
可他甘之如饴。
正如李忘生所说,若是某天再回首曾经,他的心平静无波,那只证明一点,叶轻舟于他再无任何瓜葛,叶氏满门也在和他无一丝牵连。
可这绝不可能。
他生于叶氏,长于叶氏,人生存在的意义就是保全叶氏,若是剥离了皇族叶氏,南海白云,那还是他叶孤城吗?
绝·对·不·是!!
“师兄,你为何要收明心为徒?”纯阳智者于睿遥遥望到端坐于悬崖边的叶孤城,眉心微蹙,“他心不净,是永远也无法明悟道法的。”
李忘生浑不在意,“道法自然,既然他愿意,那就不要让人扰了他。”
“师兄?”
“明心也是一可悲可怜之人,偏他这一生的悲哀却是亲情所为,他挣不脱,也不会去挣脱的。”
“那为什么还要收他?”
“唔,看在那二百把品质255的太虚长剑上,师妹,你懂的。”
“……好吧,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