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两年前秦可奏一事,他已有两次十拿九稳的谋划在夜刹身上栽了跟头。
钟离子息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刻就将此人千刀万剐,强迫自己平静下来,问道:“夜君,你在他手上能过几招。”
夜君笑道:“三十七招。”片刻后又补了一句,“当然,我已经算很不错了。”
钟离子息顿时有些不寒而栗,冷冷道:“我竟放一个如此危险的人物在我身边两年……”
此人若有反意,整个钟离苑无人能拦。钟离子息每每念及此处,便觉寝食难安。
他不妄动,回府命大夫去探了夜刹伤势,知道他并非毫发无损,甚至伤得有些重,才勉强放下心来。
他全神戒备,按着袖中刀柄前去探病。夜刹伤药敷到一半,挣扎着跪到地上行礼。
钟离子息不敢落座,隔着数十步之遥,问道:“明知道那傀儡是假的,何必如此拼命?”
“因为是您的吩咐。”夜刹温顺答道。
钟离子息看他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绷带下一丝一缕渗出的血迹,无论如何也无法跟那个以一人之力傲然抗衡整个横联的骄傲剑客联系到一起,竟然有些心软。
他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就此离去了。
而这之后,钟离子息花了整整一年,懊悔当时没有下手除掉他。
他以安心养伤为由,从此不让夜刹做近身影卫,有一日无意间撞上,见夜刹伤已养好,身手更胜往日,他不得不更为忌惮。
而经此一役,横联再也不肯对钟离苑出手,钟离子息甚至有一日冒险孤身去了一趟敌营,竟叫他大摇大摆地回来了。
两方陷入了他最为痛恶的僵持状态。
钟离子息一生攻于谋划,胜败都是兵家常事,唯独憎恨这样敌不动我不动的僵局,像是永远没有尽头。
一切罪恶都归结于这个屡次失控的夜刹。
钟离子息咬牙切齿地将这个名字按在刀剑上滚了一遍又一遍,竟无计可施。
直至有一日,开始有些夜刹弑主叛君的闲言碎语飘进他耳朵里。这些传言越飘越多,渐渐地还有通敌的信函从夜刹房里被搜出来。
他心里明了:有这样一个存在,自己着急,横联的人更着急。
钟离子息思来想去,决定放手一搏。
又是一年中秋佳节才过,这一夜凉风似水,闲散一年的夜刹突然被召。
大殿正中,端坐着钟离苑的主人,他收拢着衣袖,说道:“夜刹,我有事与你商量。”
夜刹冷眼望着他,岿然不动。
旁边侍卫喝道:“为何不跪?”
夜刹朗声道:“我只跪主人一人,他不是。”
说罢侧身往殿侧一转,恭恭敬敬跪了下去。
隔着层层帘幕,藏匿于殿侧Yin影中的钟离子息手心已是一层冷汗:这都能发现。
他平静开口道:“这半年来,从你房内搜出不少不该有的东西。”
夜刹不惯于辩驳,只道:“绝无此事。”
“我知道是谁放的。”钟离子息小心斟酌道,“也正因此,需要你帮一个忙。”
夜刹静静听着。
“自去年中秋三生谷一役,横联忌惮你的存在,一直gui缩不出,长此下去不是办法。所以这一年来,横联到处散播你弑主叛君的谣言,甚至捏造了证据,意在离间你。”钟离子息远远观察着他的神色,却分辨不出任何情绪,又继续道,“所以,我想帮你,陪我演完这出戏。”
夜刹只道:“全凭主人吩咐。”
钟离子息冷笑了一声:说得轻巧。周围暗卫都已搭好了弓箭,稳稳对准夜刹,钟离子息心里稍安,道:“我需要你废去一身内力,假装逐出钟离苑。”
夜刹动了,大殿内众人都有些草木皆兵,钟离子息亦连呼吸都一滞,而他只是缓缓地拜服在地,毫不迟疑道:“属下领命。”
钟离子息愈发起疑。
他往旁边使了个颜色,立刻有婢女端着一碗药上来。
夜刹对毒何其了解,自然清楚那是什么药,他接了药碗,对着那处空荡荡的帷幕说道:“祝主人武运昌隆。”
遂一饮而尽。
钟离子息万万料不到如此顺利,竟然有些难以置信。
夜刹盘膝而坐,竟还嫌不够彻底,亲自将内息一点一滴逼出体外。
钟离子息等了片刻,等到那素来稳健的身影开始发颤,轻声道:“你们都退下吧。”
埋伏满所有Yin影处的暗卫,如chao水般退去了。
钟离子息这才从帷幕缓布后走近,轻轻一碰夜刹,他已经承受不住跌在地上。
他自然清楚此刻夜刹所受的煎熬,不禁有些动容。
“接下来交给我吧。”钟离子息抱了夜刹坐回去,他身体软若无骨,无力垂靠在自己肩头。钟离子息一手扶住他肩膀防止他滑下去,右手抵着他掌心十指相扣,将他内息一丝一丝抽离出来。
他低头注视着夜刹几乎半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