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事情。
他的恋人脆弱而冰凉地躺在夜雨中,生命如风中残烛一般渐渐消逝,眼里仍只映着自己一人。夜宵感受着他渐渐降下去的体温,终于忍不住心慌起来,着魔一般控制不住拥住了他。
夜宵埋在他颈间,带着哭腔喃喃道:“我只恨……为什么疯的不是我?”
夜阑没想过此生还有被他抱着的机会,有些受宠若惊,黯淡无华的眼眸里又重燃起了星光,茫然问道:“癸卯……你……你原谅我了?”
“我怎么可能原谅你?我怎么可能原谅害死了主人的自己?……这些日子,主人是如何待你的,你怎么就下得去手?你……难道就没有心吗?”
夜阑仰头望着他,眼底一丝愧疚都没有。
夜宵注视了半晌,只觉得胸腔冻结成冰。
他从夜阑腰间抽出一柄匕首,抵在夜阑胸口。
夜宵闭着眼,颤声道:“……我们……我们把这条命还给主人,就不欠他什么了。我就……可以原谅你,也放过我自己。”
“真的吗?”夜阑听他说完这句,心里又高兴起来。短刃已经刺入他胸口,他抬手捏住刀刃,划开肌rou生生往右移了半寸,“歪了点,这里才对。”
心脏的位置,他比谁都熟悉。对自己也不例外。
夜宵缓缓将匕首没入,听见夜阑越发微弱的声音问:“这不是好事吗,癸卯……你……为什么要哭……?”
夜宵没回话,却低下头温柔地吻了他。夜阑眼睛又亮了些,轻轻勾起唇角在他耳边笑道:“真好……我还以为……你心里再也不会有我了……”
“怎么会?”夜宵温柔握着他的手,覆在自己胸口上,“这整颗心一直都是你的,不信……挖出来看看?”
他没有等回答,自顾自按着夜阑的手,将指刃插入自己胸膛。
夜阑的神智已经渐渐涣散,身体却本能地,小心取出那颗炙热而鲜活的心,牢牢地,捧在怀中。
这是世上唯一一颗只属于他的心,再也没有人能抢走了。
第68章 自愿的弃子
我站在他们二人身侧咫尺之近,眼睁睁看着夜宵和夜阑的身体变凉,觉得自己胸口也空了。夜雨,血水,从我脚底蜿蜒而过,我却没沾染到分毫。
他们看不到我,也听不见我声音,我伸手触碰他们也只会如幻影穿过,我搞不清这是什么情况,茫然问:“这是梦?”
“都是真的。”有个熟悉的声音回答我。
那个带着狐狸面具的黑衣男人,也站在雨雾之中,波澜不惊地淡然注视这一切。
我看着他,不知为何浑身冰凉,惧怕地退了两步:“你……你不是阿谭。”
那人冷笑一声:“我当然不是夜谭。你若连他都要认错,就确实该死了。”
“阿谭呢?他……他在哪里?”我心里有极不好的预感。
“哼,你想见他?”男人踏前一步捏住我的手腕,笑意森然,“正好啊,还来得及,送他最后一程。”
他一捏,周围夜雨声戛然而止,周围换作一片沉闷的死寂。汉白玉雕砌的墓xue泛着冷光,墓中shi气浓郁,唯有长明灯忽明忽灭。
我认得,是一剑冢抛尸弃剑的甬道。
脚下是堆积如山断刃和无数的残肢尸骸。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轻声笑道:“麻烦的是,夜谭的身体不太完整了,不知道你还能分辨得出来吗?你这么喜欢他,应该分得出哪只手是他的,哪一截锁骨是他的罢?”
我不知作何反应,只注意到有一条新鲜而浓郁的血痕,从尸骨堆中延伸到门口。
像是一个不能直立的人,一步一步爬出去留下的痕迹。
这条血痕尽头,隐约有半截人影蛰伏在地上,气息微弱,牢牢握着一柄长剑,往出口方向匍匐挣扎着,可那具身躯,确实是无力再前行了。
只有半截。
“阿……阿谭……?”我脑中一片空白,机械地向那个身影靠近过去,“阿谭?阿谭?”
确实是夜谭。
他周身都是血污,躯干也残破不堪,双腿拦腰而断,左臂拖在身后,骨节已经全碎。那双漂亮的眼睛,绝望地让人窒息。
那人淡淡开口:“夜谭在闭关期间得知你死在钟离苑的消息,急着出关寻你,便走火入魔了。可敬他经脉毁了一半,硬是破了剑阵,只可惜,终究没能活着走出一剑冢。”
“阿谭?阿谭……”我想抱抱他,想帮他按住伤口,想让他休息一下,“他还没死,还来得及的。为什么不救救他,他不该被抛弃在尸场……阿谭,阿谭,不要乱动了,你回头看看我……我在这里啊……你看看我……”
可他看不见我。
仍在徒劳地向出口挣扎着。
我只能跪在他身侧,眼睁睁目送他沉入地狱。
对了……我……我已经死了。就因为我已经死了吗?
我什么也……做不了吗?
“哈……真可怜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