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这线条潦草的符咒,黑色的线条完美的融合进干涸发黑的鸡血里,任谁都看不出这多出来的一道线,这才满意的把符咒又塞回去了,如法炮制了其他两张,再把犯罪恢复成原样,玉蛛又施施然的回到洞里,漆黑的洞xue,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依旧安静地沉默。
静安坐在火堆旁,照看火候不能伤了菌丝,既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另一边喜滋滋的剥皮榨汁,那黑紫色的果汁,甜甜的,静安几乎能闻到日后掺杂着着花果清香的酒味了,不由更加陶醉于简单的劳作中,直到月上中天,乐此不疲的还在捣汁。
地底下的玉蛛已经收敛爪牙,陷入沉沉梦乡,静安听着火堆噼里啪啦声,卧在草丛间,赏着天空中共享的灿烂星河,生出今夕不知何夕的荒谬感,慢慢也睡着了。
等到了第二天,天一刚亮,清晨的露水凝在眉毛里,静安眼睛睁开了,第一件事就是去翻地里的酒曲,白白软软的,发酵的很不错。第二件事就是去看澄清了一夜的果ye,取其清汁,去其浊rou。再找了一个小罐子,灌满了清澈的果汁,小心翼翼的撒进去发酵了一晚的酒曲,封上口,埋进珠玕之树下,静静等一个月。
站在背后的玉蛛,见到静安还是在玩水,没有开始准备早餐,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背,这一下就把静安的脸戳到土里了。原来玉蛛又恢复那副半人半蛛的模样,裸露的上半身不似往常,披上了一层薄薄纱衣,力气恁大的八爪,自然不像人类纤细十指一样,轻柔又弱小,轻轻一戳,就让大地吻上了静安的侧脸。
“前辈起床了?”静安艰难的从土里拔出脸,“今天吃叫花鸡,晚辈昨天搜寻了半夜的药草,夹在鸡rou里面,特别好吃!”说罢,扬了扬手里的干瘪草药,放了一宿,有点脱水了。
玉蛛收回爪子,用爪尖点了点地面:“行,叫花鸡就叫花鸡吧。你的酒做好了么?”
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静安当然不敢在玉蛛面前说sao话,清了清嗓子回应:“还没有做好,要等上一个月,才能喝到果酒,现在还是果汁呢。”
玉蛛显然有些失望,挥动着八爪遗憾的说:“一个月啊,这么久。”
您都活了一万八千岁了,一个月不就是眨眼间的事么?静安笑眯眯地说:“酒越陈越香,放的时间久点,味道更好。”
玉蛛想了想,问道:“那你多做点,埋在土里,吾放个一千年试试味道。”
静安说:“果酒放不了那么久的,前辈要是喜欢,晚辈多做点也无妨。”
玉蛛点点头,不说话了。
玉蛛挑了个地就坐下了,捧着脸看静安处理鸡rou,风带着花香拂过,玉蛛揉了揉鼻子,静静看着眼前这个油嘴滑舌的男人,专心致志的做一餐饭。
天上云卷云舒,地上花开花谢,静安侍弄鸡rou,还不忘回头瞅一眼玉蛛在干嘛。坐在后面的人不说话,眼光却如有实质,静安感觉背后发毛,样的有点坐立难安,只能对沾着盐粒的鸡rou,拍打揉搓,敲断鸡骨,这样做出来的鸡rou,味道更好。
等把鸡胸脯和鸡大腿都敲打一番之后,静安往鸡肚子里塞放了一夜的药草、姜片、蒜、香菇,再把鸡肚子合上,用超大的叶片严实包裹住,形成一个翠绿色的椭圆形,在加水和泥,细致围上三层,随后撒上干土固定成型,再把它埋进火堆下,慢慢烤熟。叫花鸡要用荷叶包,把荷叶的清香浸入鸡rou的鲜美里,这才做出来的叫花鸡兼具草木清新和禽鸟鲜嫩,芳香扑鼻,板酥rou嫩,只是手头材料有限,静安也只能将就做。
等忙完手头上的事,静安在玉蛛的眼神示意下,乖乖走到他身边,听候差遣。玉蛛收了收爪子,让开了点空地,依旧大刀阔斧的坐在树荫下,不讲话,等着静安开腔。
静安寻思了半天,厨子的自我修养,也没找到自己做错了什么,怎么就要经受眼神酷刑。看着那粗壮的八爪开始在地上划拨,静安突然福至心灵,玉蛛这不是没事干,无聊了嘛!于是半蹲下来,问道:“前辈坐在这儿,也没个消遣。我们人族呢,最是爱聚众聊天,不如我给您讲个故事,让您休息一二?”
玉蛛依旧大爷不张嘴,只点点头,八个爪子收拢在一起,把他垫得更高了,示意静安坐下开始讲故事,
静安马上想起了一个小时候听师兄讲过的段子,他还记得他听得时候咯咯咯直笑,向来现在讲给玉蛛听也很合适。静安整理下语言说道:“王生家住河边,隔河有一座神庙,王生不信鬼神,每每家中缺柴,便去搬神像劈柴烧火。王生的邻居姓张,胆子十分小,每天见到王生劈开神像,就赶紧花钱重新刻一个补上,又是上香又是做法,生怕误了祭拜。如此三四次之后,王生家一直无病无灾,邻居张家却灾祸不断,不是走水就是被淹。邻居家十分奇怪,就请巫师来看,降神问道,为何王生毁神像没事,他总是补神像却得不到神仙保佑?”静安顿了顿,抛出个包袱,冲玉蛛问:“前辈知道为什么吗?”
玉蛛瞄了眼静安摇摇头,迟疑的说:“因为这个神庙是火神祝融庙,放在河边,河伯共工都不会保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