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树底下给大伙儿说说各地的奇闻异事,让这些常年没离过京城的仆役们觉得很是稀奇,一个个都爱与他一处玩儿去,凡事也都喜欢跟他说,听他拿主意。
好比说这天吧,简家来了人,说老爷请少爷回家一趟,于是简云琛一早便家去了,一直到傍晚快吃晚饭的时候也还没回来。
齐慕安这天也有得忙,温泉馆生意一炮打响,如今不光是京城里的王孙贵族爱上那儿消遣,就连附近的有钱人也往那儿跑,因此他趁机推出了充值打折办贵宾卡的服务,比方说你一次性充值一千块,那以后你用这张卡消费的时候能打八折。
这些都是现代社会很普通的营销手段,不过搁这会儿却还是怪稀奇的。
只不过这个卡可能不能直接找机器划了,得人工记账而已。
如此一来他在资金回收方面就既快又轻松了。
而这个对客人来说除了实惠之外还有方便,不用此次结账那么麻烦,因此充值的人很多,当然他这个做老板的也不会吝啬,当天充值的客人们都享受到了额外的感恩水果和感恩酒水,令人心里觉得暖洋洋的。
另外客人越来越多,原来备下的手艺人们渐渐忙不过来了,因此这几天还在面试新员工,趁今天简云琛不在家,他也就一大早就到了馆里,忙到天快黑了才回家。
一到家就见映棠和扫雪迎了一出来,才回房换过衣裳,就听见外头叫摆饭了。
齐慕安眉心一蹙,“吴妈妈怎么也糊涂了,你们少君还没回来怎么就摆上饭了?”
扫雪最直率,忙帮吴妈妈分说道:“今儿吴妈妈放假到庙里上香去了,明儿才能回呢。”
映棠忙笑道:“爷别生气,是何公子看天色晚了,怕爷辛苦了一天回来还饿着,少君的饭已经叫厨房里留着了,他回来也有热汤热菜的伺候。”
齐慕安听了这话不高兴了,现在不是简云琛回来有没有饭吃的问题,而是这个家里的起居杂务到底是谁说了算的问题。
这帮糊里糊涂的丫头,别人给你们一星半点儿的好处,就值得你们这样帮着他眼里连谁是你们的主子都没了?
因此便毫不客气地扯过她手里的褂子不用她伺候自己穿上,对着镜子里的人淡淡道:“既然何公子的话这么有用,姑娘不如到他家伺候去,我这里可是小庙供不起大菩萨了。”
映棠一听这话懵了,她过完年就十九岁了,所谓哪个少女不怀春,乍一遇上何青砚这般斯文俊俏、对自己又特别温存和气的少年公子,心里难免有些小打算。
于是明里暗里总是有意无意地帮着他。
好比说今儿这摆饭的事儿吧,大少君一向在小事上从不计较,因此何公子只那么一说大伙儿便都应了,谁也没往别的上头去想,可这会儿大爷生气了,她才跟着琢磨出来似乎确实办的不是个事儿。
毕竟何公子是客,不该越过家里的主人去,而她是爷和少君的奴婢,更不该跟着客人越过家里的主人。
因此忙红着脸跪在了地上,“奴婢糊涂,下回再不敢了,求爷别敢奴婢出去。”
齐慕安本来不过想借着教训映棠的机会杀鸡儆猴,让众人都知道知道自己的态度,也没打算真把这丫头赶走,毕竟她本来就有些笨笨的,并不是焚香那种冰雪聪明一点就透的性子,至多就是个糊涂吧,对自己还是忠心的。
没必要过分小题大做。
因此便继续虎着脸道:“那你可知道怎么做了?”
映棠忙点点头擦干了眼泪退了下去,一时外头刚刚还忙着张罗摆饭的丫鬟婆子一下子便全没了声响,只留下何青砚一个人面带微笑安静地在餐桌边坐着。
于是简云琛回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幕略带诡异的场景。
映棠刚挨了训,这会儿或许急于表现,忙命小丫鬟秋蝉去里头通知齐慕安,自己手脚麻利地沏了一壶热茶上来。
简云琛结果茶杯对她淡淡点了点头,这时何青砚也站了起来,脸上依旧笑嘻嘻的。
“简伯父身体可好?有半个月没见我心里很挂念,总想去给他老人家磕头请安来着,可你身子这样沉了,家里的事可不能再劳动你,齐大哥外头又那么多应酬,我想想还是过些日子再去吧。”
简云琛细细抿了一口热茶,听他这话不由隐隐勾起了一段心事。
这姓何的来家里住了有半个月了,大小事情他都喜欢插上一嘴,本来吴妈妈什么都理得挺好,他偏有各种新鲜花样翻出来,亏得吴妈妈老实,他嘴上又会哄人,因此凡事大多也就听了他的。
弄得如今真跟个家里不可或缺的大管事似的,这话说得也怪叫人难咽下去的,这么说我们夫夫两个的日子倒还真离不了你了怎么滴?
心里既不痛快,便更不爱搭理他,只淡淡说了句老人家一切都好,便再没了言语,这时红芍焚香等人又带着小丫鬟们进来摆饭,一屋子一共有七八个人,却听不见一点儿杯盘匙箸的声音。
何青砚本来倒还能大大方方地坐着并没有说什么,忽然却不安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