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酒喝了一口,故作享受地说道:“好酒啊好酒…”
“哎呦阿槿,方阁主,祖宗,您快别逗我了!”冉小乐拽了拽方槿的衣袖,继续嬉皮笑脸地努力着:“是不是能见他了?”
方槿笑了笑,“你还往我身上吐瓜子皮不?”
“不!绝不!”冉小乐义愤填膺地摇了摇头,伸出三根手指举过头顶,“要是再做这种缺德事,我就断子绝孙!”
方槿抿唇一笑,故意打了个哈欠,“可我现在困了呢。”
冉小乐心里的白眼已经翻上了天际,嘴上却无奈必须笑嘻嘻地奉承着,他狗腿地跑到方槿身后,讨好地为他捏着肩膀,“阁主…方阁主…等我见了小安,奴才伺候您睡觉行不?”
方槿崩不住了,嗤笑一声,“真够没脸的。”
“可不是么,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冉小乐为他按压着太阳xue,对着他的脑袋龇牙咧嘴,声音却依旧笑意盎然,“能伺候您,是小乐天大的福分呢。”
“恶心。”方槿掸掉一身的鸡皮疙瘩,揪着他的耳朵将他拉到身前,“你那好弟弟可真争气,随我来吧。”
“哎!好嘞!”冉小乐刚冲到门口,却脚步一滞,回头朝方槿嘿嘿一笑,“那个,阿槿啊,我都两天没洗澡了,你等我洗个澡换身衣服行不?”
方槿一愣,一双狐狸眼恨不得喷出刀子,指着冉小乐骂道:“你…你…竟然两日不曾沐浴了?那你还碰我的衣裳!”
冉小乐搓搓手,“抱歉啊方阁主,我…”
方槿嫌弃地抬起手臂,恨不得将自己身上的衣衫烧了,怒气冲冲地说道:“你赶紧把你自己收拾干净,我…我也要回去沐浴才可,半个时辰之后,我自会让凌弃过来寻你。”
“好嘞!”冉小乐没皮没脸地答应着,看着方大阁主那恨不得搓掉自己一层皮的神色,顿时觉得自己赔了,就应该一个礼拜不洗澡,熏死这只公狐狸!
“怎的这么久?”
方槿上下打量着难得利索得体的冉小乐,调笑道:“小乐,这是我第一次不觉得你邋遢。这衣服…”
“过年的时候你派人送给我的,一直都没舍得穿。”冉小乐紧张地盯着方槿,双手难为情地扯着衣角,“怎么样?好看不?”
方槿笑了笑,“好看。”
冉小乐松了口气,“也不知小安他…他还…”
“记得,他记得。”
冉小乐咬着嘴唇点了点头,“那就…就好。”
这个二皮脸突然变得腼腆娇羞起来,方槿一时有些难以适应,他轻咳了一声,“小乐,你可知我为何让你见他了?”
“嗯?”冉小乐眨了眨眼睛,“练成了呗。”
“正是。”方槿轻笑一声,指着不远处的石碑说道,“看见了么?那块碑被一枚柳叶劈断了。”
“啥?”冉小乐跑过去,目瞪口呆地望着厚如城墙的坚硬石碑,又看了看方槿,“这个?小安干的?”
“嗯。”方槿慢步走了过去,手掌轻抚那平滑的断面,满意地说道:“柳叶斩碑,你弟弟的敛情剑法,已然功成了。”他微微一笑,“才四年,比我厉害。”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冉小乐拍拍手,四下寻觅着,“小安呢?”
“我让凌弃去带他来。”说曹Cao,曹Cao到,方槿指了指前方,“喏。”
冉小乐眯起他那高度近视的眼睛,只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同奔来,那个小的…高了,都快比自己长出大半头了。
不知为什么,冉小乐突然,不敢面对。
他猛地转过身,强行压抑着,却奈何不了热泪盈眶。
“哥…”
沙哑的嗓音变粗了些,冉小乐没有回头,只是肩膀颤抖着,他在哭。
小安长大了,小安十四岁了,小安独自撑过了这四年漫长的孤苦岁月。
寒冬酷暑,他一个人,练习着那枯燥苦闷的剑法,无人陪伴。
“哥哥…”小安从背后紧紧环住他的腰,下巴都能磕上他的肩膀,冉小乐明显感觉到,身后的人,已经是个少年了。
我不在他身边,我错过了,我食言了。
冉小乐掩面而泣,哭得停不下来,他自卑,他无力,他不安。
“哥,你不要我了么?”
小安也哭了,四年来,浑身的伤痛,满心的疲惫,刻骨的思念都不曾让他流下一滴眼泪,可哥哥的背影,却让他输了,让他服软了,让他,惶恐了。
这个心心念念着的人,真的也像自己一样在焦灼地等待么?
“哥哥…”
这声“哥哥”,和四年前那个十岁的孩子,重叠。
冉小乐拍了拍自己腰上的手,苦涩地笑了笑,“宝贝儿,来。”
小安破涕为笑,连忙跑到冉小乐面前,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
少年的眉目已经长成,冉小安褪去了那股子娇俏,多了几分硬朗,黑了些,也壮了些,倒不似自己,还是一颗小豆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