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肩膀上,“成。”
“沉死喽!”冉小乐笑着垫了垫手臂,“走吧,小祖宗。”
“嗯!”
冉小乐不会告诉小安,踏出竹林的自己内心怀揣着多少忐忑。方槿昨夜告诉他,冉小安有他必须历经的苦难,有他必须承担的责任,为了这个孩子的成长,所有人都可以牺牲,包括这个孩子本身。
他刚来到这个世界,上天就给了他一个凌厉的下马威,天香阁让他在这个险恶又陌生的时空里得以短暂的避世,奈何却只有四年光景,便又要被驱逐进一个诡谲的漩涡。他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往何方,但他知道,这是一个无可奈何的圈套,除了钻进那条勒住他命运咽喉的锁套,他无路可逃。
冉小乐的一辈子,不顺风不顺水,点头哈腰卑躬屈膝,窝囊废一个,却偏偏要在这异世里尝尝挺胸抬头的滋味,现在他尝到了,腰疼。
英雄不好做,活着不好么?真是疯了,没来由地找罪受。
可他就是疯了。
从他捡到一个便宜弟弟开始,他就疯了。
卑微渺小的人可以变得伟大,混不吝的人可以成为英雄,Yin暗里能开出娇嫩的鲜花,阳光也能晒死一只活蹦乱跳的蚂蚱。
世界本就是矛盾的,看心情,看分寸,看取舍。
现在的冉小乐,二十四岁的睁眼瞎,无枝可依,带着一个拖油瓶,彷徨且无措,却唯独多了那么一丁点的舍不得。
足以支撑他上路了。
“哥。”
“嗯?”
“你怎么不说话?”
冉小乐紧了紧手臂,“没事,就想着,万一咱们路上遇到什么凶险怎么办?”
小安为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笃定地望着他,“我保护你。”
“切,小样。”冉小乐抵着他的头笑了笑,“可厉害了你。”
“哥。”
“干嘛?”
“你对你弟弟,也像对我这么好吗?”
冉小乐愣了一瞬,“弟弟?”
“嗯,你家乡的弟弟。”
似乎是从脑海深处挖掘出细枝末节的回忆,冉小乐沉默了许久,停下了脚步,“冉小安,我只有你一个弟弟,记住了?”
“嗯!”冉小安咧开嘴甜甜一笑,偎在哥哥的颈窝里蹭了蹭,“哥,你真好。”
“知道我好就自己下来走会儿,你看看你这身量哪像个十四岁的娃娃,都这么大了还让我抱,也不知羞。”
“那咱歇会儿吧。”
冉小乐抱着这小赖皮走了半日,确实有些疲了,太阳还未落山,已经能张望到缕缕炊烟,想必不远处也不至于人迹罕至了。他点了点头,兄弟两在路旁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有些口渴,冉小乐打开包裹,拿出了一个梨,以方槿的洁癖,这梨子指不定派人洗过多少遍。他咬了一口,递到小安嘴边,“喏,还挺甜,吃吧。”
小安却将梨一把推开,“你咬过了,我不吃。”
冉小乐瞪大眼睛,“臭小子,嫌我脏啊?”
“不是不是。”小安连忙将脑袋晃成了拨浪鼓,急道:“不能分梨的,不能和哥哥分离。”
“什么跟什么啊。”冉小乐刚想调笑两句,见小孩一脸认真的神色,又把手缩了回来,“你怎么听说的?”
“凌弃说的。”
“你说…谁?”
“凌弃。”
“凌…”冉小乐此时脸上的五光十色绝不亚于听见天方夜谭,“那根木头会和你说这个?”
“嗯。他陪我练剑的时候,偶尔会和我说些。”
冉小乐挑了挑眉毛,“你们两关系挺好啊。”
“还行吧。”小安往他身旁靠了靠,“他不爱说话,吃梨的时候给我讲这个,我还奇了。”
冉小乐盯着手中被咬了一口的梨子,寡言少语心硬如铁的人,居然会在这种小事上执着地浪费口舌。怕也是孤苦惯了,对命数束手无策,只能将无处宣泄的怨怼寄托在这无谓的果子上罢了。
不过,原来的冉小乐会对这种封建迷信一笑而过,现在却什么都不敢不信了。
宁可信其有,也不能作死。
冉小乐渴得紧,三两口吃完了梨子,从包袱里掏出一个苹果,又啃了一口,“那你吃这个。”
“哦。”这次小孩倒是乐呵呵地接了,从腰间拔出匕首,只轻轻一划,苹果便被一分为二。小安将哥哥咬过的那一半留给自己,另一半送到冉小乐面前,“哥,你也吃。”
“我这刚吃完那么大一个梨,你自己吃吧。”冉小乐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目光却凝滞在那把削铁如泥的小刀上,“这个…小安,我能看看么?”
“嗯?哦。”小安忙不迭地将刀递给他,“当心,哥,这刀刃利得很。”
“嗯。”方才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花花的光,离近了才堪堪看清,也就比铅笔刀长些,通体ru白,摸起来很熨帖,却又不像玉石。冉小乐见过的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