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蒋正突然跑了回来,忸怩地捏着自己的衣角,他踌躇了一会儿,蹲下身来战战兢兢地握住了叶儿媚的手。叶儿媚愣了一瞬,却并没有甩开,只是玩味地盯着面前的人,不知他要做何举动。
“姑娘…若是不嫌蒋正…穷…”他说得一字一顿,尽其所能不让自己口吃,叶儿媚甚至能从他那冒汗的手心感受到擂鼓般跳动的脉搏。“我愿意当…这孩子的…爹…”
这次换叶儿媚错愕了,她简直难以置信,殊不知一股温热的暖流早已涌出眼眶,她骗不过自己,面前人真挚得宛如璞玉,她看得一清二白,却参悟不了。
“你就这么愿意当一个便宜爹爹?是穷疯了,知道自己娶不着媳妇了?所以…甘愿为我这个娼ji…”
“姑娘!”
蒋正腾地站了起来,面红耳赤地骂道:“我蒋正一片丹心日月可鉴!你可以羞辱我,但不可以羞辱我对你的真情!更不要羞辱你自己!”
“都不结巴了啊…”叶儿媚并不恼火,盈盈的眸子在夜色下宛如点点星光,她含泪而笑,“为什么啊?图什么啊?”
“我…”蒋正似乎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嘴唇怯怯地在叶儿媚的手背上碰了一下,烛火映照着他硬朗的面庞,整个人都烧得红彤彤的。
“我心悦姑娘…”
“你这人…”叶儿媚莞尔一笑,“真不介意我有个儿子?”
“不介意!”蒋正腼腆地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姑娘你不、不嫌我穷就、就好…”
“我嫌!”叶儿媚白了他一眼,抽出自己的手绕开他疾步躲到门前,背对着他说道:“他不是我儿子,是我买的小倌,不听话被我教训了一顿,让他来你这里吃些苦头罢了。”
蒋正愣在那里眨了眨眼睛,嘿嘿傻笑了两声,“叶儿姑娘,你莫要装、装凶狠了,你是好人,我、我知道。”
“你怎知我是好人?”
蒋正缓缓走到她的身后,轻叹了一口气,“当年,我母亲病、病重,因我穷困潦、倒,京城内的大夫无、人肯、肯医,姑娘你正巧路、路过医馆买药,为我付、付了药钱,还、还臭骂了那大、大夫一顿…”
叶儿媚稍稍偏了偏头,仿佛在思索什么,过了一会儿低笑了一声,“你怕是记错了,我不是那种人。”
“不是么?那这小、小倌犯了什么、错?我这里又、又能罚他什么?”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叶儿媚扭过头来瞪着他,没好气地说道:“他不服管教,我打算明日就将他卖了。哦,对了,那日进城时他就在我的轿中,你该见过他才是。”
“我那日光顾着看、看姑娘,没、没注、注意。”
“你!”叶儿媚对这人还真发不出脾气,别过脸说道:“我倒不知道,一个结巴的口中竟能说出这样的甜言蜜语。”
“嘿嘿…”
“你还有脸笑!”叶儿媚伸出腿使劲踹了他一脚,正色道:“我还要回去料理一些事情,没空与你扯皮,这孩子暂且在你这里放着,莫要让别人看见他。他醒来若是哭闹你自不必理会,不可为他松绑,若是要撒尿拉屎的,随他尿裤子便是,懂?”
“哦,哦。我懂。”
“嗯。”叶儿媚稍稍颔首,“那我走了,不必送了。”
“姑娘。”
“还有事?”
“天冷,你要不要披、披…”
叶儿媚勾唇浅笑,“蒋正,没有人告诉过你么?用过的招数莫要再使第二次。”
“啊?什么?”
“罢了,对牛弹琴。”叶儿媚转身便走,到了门口却又停下脚步,“我的马车上有你送我的大氅,暖和得很,不必挂怀。”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一个呆子迟钝地站在那里,兀自将她方才说的话咀嚼了半天,才心花怒放地跑回房去,不一会儿却又拎着斧子蹿了出来,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劈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纵然不冷了,却再也无法安眠。
鸡鸣破晓,屋中传来的一阵闷响让蒋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连忙奔了回去,只见冉小安扭动到地上,反绑在背后的手腕已被勒得泛起青紫的淤血,仿佛他越挣扎,绳索便缠得越紧。孩子痛苦地张着嘴,却如何也发不出半点声音,他拼命蹬着被束缚住的双腿,一双含着波光的大眼睛却死死瞪着蒋正,其中的Yin鸷和怨恨好像顷刻之间便能将他吞噬。
“你、你醒了。”蒋正定了定神,又将冉小安抱回了床上,“原来是个小、小哑巴,到比我还、可怜,你、你饿不饿?”
冉小安用头狠命撞了他一下,怒视着他,一张嘴宛如咆哮着什么,蒋正眯起眼睛,细细读出了他的口型:“哥…哥…”
冉小安闭上了嘴,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我不、晓得,你等叶儿姑娘来、来了再说、说与你吧。”
“松…绑?”
蒋正摆了摆手,“不可以的,再、再说这个、结的打法我、我也、不会、解,我先给你做、做点吃的,你填、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