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勾了勾唇角算作笑意,锐利的目光瞥向方槿身后的凌弃,“你的玉坠,我给了另一个人。”
凌弃双拳紧握,垂首不语,冉小安也不甚在乎,“若是你想见他,我成全你。”
“我…”
“你再想想,不急。”冉小安朝凌弃身侧瞟了一眼,遂即移开了目光,“几位累了吧?先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方槿完全猜不透冉小安的心思,他从座上站起,问道:“小安,冉小乐在么?”
“在。”冉小安笑了笑,“哥哥在看你呢,让我问候你。”
“好。”方槿朝他空虚的右手边作了一揖,“我也愿他安好。”
“他很好。”
段溪还想再问些什么,冉小安状作不经意地与他对视了一眼,抬起手,貌似去揽了谁的肩膀。方槿知道,这个眼神是冉小安的难言之隐,他拉住段溪的衣袖,贴近他低声说道:“他会去找你的。”
段溪咬住嘴唇,欲言又止,轻轻点了点头。
安乐门见不得太阳,几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方槿和段溪回房躺了一会儿,谁也没有入睡,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了一阵窸窣的敲门声,却不是冉小安的声音:“段公子,主人有请。”
方槿开了门,“我可以同去么?”
“方阁主还怕主人会加害段公子不成?” 张小悠侧身让路,“随你。”
“阿槿,别担心…”段溪挽起他的手臂,憨憨地笑了笑,“走吧。”
方槿何尝不深信冉小安绝无歹意,天下人的死活本就与他毫无干系,可他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会爱上段溪,像爱方桐一样爱段溪,也像害怕失去方桐一样害怕失去段溪。他恨自己谨小慎微战战兢兢,可那种痛如同噩梦般钻心蚀骨。他三十二岁了,辗转反侧二十六年,好容易能在段溪枕畔安眠,他不能,也不愿,再次承受了。
“抱歉。”
张小悠回眸一笑,“方阁主的心思,主人省得。”
“到了。”
张小悠又飞走了,冉小安倚着门扉望向房间内,听见他们过来,才象征性地偏了偏头。
“对不住。”他的眼睛始终凝滞在房中的某个角落,声音很低,似乎生怕惊扰了里面的人。“本该我去探望,可我不能让他离开我的视线,只能等他睡下,请你们来此。”
“嗯。”方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平躺着一个久违的熟人。
“不容易吧?”
“不容易,尤其是内脏,全烂了。”
“那他呢?他在哪?”
冉小安扬了扬下巴,幽黑的眸子中溢满了深情,“在那,站在我这里,才能看见他。”
方槿并没有过去,“你要做的事,必须瞒着他?”
“是。”
“为何?”
“因为他不会答应。”
“他早晚会知道。”
“已成定局的事,他没有办法。”
“你要怎么做?”
冉小安沉默了一阵,“我要将我的金珠,分半颗给他。”
“冉小安你疯了!”
方槿隐约猜出了这个结果,然而他也一直隐约抗拒着这个结果,正因为他知道冉小安对冉小乐的爱有多一意孤行。八年前他可以不留情面屠尽天下为他陪葬,八年后他也可以从容不迫牺牲自己换他重生。
“你知道这有多危险么?”他揪住冉小安的领口,哑着嗓子骂道:“金珠离体,你就彻底没命了!”
“一个时辰之内,我能用法力续命。”冉小安淡定地说道,眼神终于由屋内移开,掠过方槿,游离到了段溪脸上,“一个时辰,我把命交给你。”
“小安…我…我不行的…”段溪红着眼睛拼命摇头,“我担不起…”
“段溪,天下神医,只有你不存二心,也只有你能帮我。”
“冉小安!”方槿捏住他的下巴,逼他看着自己,“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失败了,冉小乐他一个孤魂如何独处于世?你怎么敢…”
“舅舅。”
方槿错愕地松开了手,疑心自己幻听了,“你方才…唤我什么?”
“舅舅。”冉小安重复了一遍,轻叹了一口气,“我保留他的身体,就是在等这一天,半颗金珠可助他回归rou身,我不想小乐他一辈子活在Yin暗的幻境里,我要和他浪迹天涯,带他去草原,去大海,去高山长河,去峡谷垅川,我要和他共度余生,百年是不够的…你不知道我有多恨这枚破珠子,若不能和他生同衾死同椁,我活着也没有半分意思…”他笑了笑,哀求地望着方槿,“不会有什么三长两短,段溪他可以,我信,你也信。”
“小安…”
“段溪,若是方槿死了,你还活么?”
段溪悄悄拉下方槿拽住冉小安的手,“不活。”
“我真羡慕你。”冉小安抿了抿嘴唇,又看向了屋内,“从小到大,都是哥哥迁就我的任性,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