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虽然被人一笑带过并不当真,但给粮食者,犹如再造父母,他不能忘恩负义。
王家媳妇见到他时,顿时又惊又喜,还有些不敢认,眼前的宋栖长高了脸也圆润了,何况白白净净的,长得又Jing致,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的少爷呢,也不知邱氏(宋栖妈妈)怎么生出来这么漂亮的孩子。
家里丈夫干活去了,孩子也上学了,就她一个在家。
王家媳妇很热情,对宋栖嘘寒问暖,知道宋栖当年被好心人带走,这几年过得很好,她侧过身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心里一阵欣慰。
“这世上还是好心人居多的,我们不能因为周围的人不太友好,就否定了其他的善意。像前段日子,就我家背后的那李梅家,女儿得了阑尾炎,李梅不懂,还以为她吃错东西,看她痛得死去活来,就把她扶去牌坊那家小诊所捡药,还好被居委会大妈看到了,送她去割了阑尾炎,才捡了一条命。”王阿姨轻叹。
宋栖看着她,心中也是一片唏嘘。
宋栖扫视了王家一圈,没看到王nainai,他走了一圈,坐回椅子上,手里捏着茶杯,抿了一口,可能是茶叶并不怎么好的缘故,味道有些怪怪的。他抬起头,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不见王nainai?”
王家媳妇一愣,整个人有些黯然:“人没了,胃癌晚期。当时都没发现,看到她那段时间比以前更瘦了还以为是上了年纪的缘故,也没太在意。后来吐血了去医院一检查,才发现到了没得治的地步了。”宋栖心里有些伤感。老人的身体本就弱,他们也没有每年都做全身检查的常识,平时不舒服,总觉得是小病小痛,过几天它自动就会好了,等到感觉到很不舒服了,才想着去小诊所看一看,结果拖到最后,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不止王nainai,这世上其实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大多数是因为没钱,觉得做一次检查要好几百块呢,还要去那么远的地方,算啦算啦,死不了,若真死了,那也是命该绝。说不通,也无可奈何。
生生死死,由人不由命,说的大抵如此,可又有多少人能参的透?
所以还是管好自己最切实际。
王家媳妇又说,哎,宋栖啊,留下来吃饭吧,阿姨给你做饭去啊。
宋栖说:“好啊,都好久没吃您做的饭了,怪想念的。”他笑得眉眼弯弯的,像个小天使一样,看得王家媳妇心都软得一塌糊涂,她心里高兴,也没有想太多转身去厨房忙活了。
宋栖却站起来,厨房没有门,只有一块门帘,此时门帘正被拉到一边,Cao作台对着客厅,他能把里面忙活的人的背影看得一清二楚。那个妇人,微驼着背,正在为他而忙碌,他突然心里有点暖,更多的是不舍和愧疚。他站了一会儿,从包里取出两万块钱放在桌子上,悄悄的离开了。
他能给得起的,只有这些了。
他知道,这次以后,他和这里再也没有关系了。还清了,心里松了一口气,那些压抑在心头的情绪,也消散了不少。
王家媳妇做好饭出来叫人洗手吃饭,才发现客厅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家里客厅小,有什么东西一目了然,她自然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那一沓红票票,莫名的刺眼,扎得她眼睛酸涩。
“我哪里图你这个啊……这孩子,怎么这么戳人心窝……我饭都做好了,你就不能吃一口再走吗……”
她把那两万块用布包好,郑重地放进装存折的铁盒子里,放到了衣柜的最顶上,又回到餐桌旁,默默地吃完了那一桌菜。
不是宋栖不愿留下来,而是不能,当面的话,宋栖知道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拿他的钱的,这样,他就还不清了。还不清了会怎样呢,其实他也不知道,只是潜意识里,似乎这一切都是借来的,不能亏欠,否则一切就毫无意义了。
“我总觉得我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醒来了,就长成了这般模样。”宋栖难得煽情一回。
薄涛一听,顿时哈哈大笑,他搂过宋栖的肩膀,笑得不仅自己的肩膀直抽,还弄得宋栖的肩膀也一颤一颤的:“你这人戏怎么这么多,还做梦呢,我看你是傻的吧。”
宋栖嫌弃地扳开他的手,班长走过来,笑着问了句:“宋栖志愿真填的B大?”
宋栖笑了笑,也不掩饰:“对,就是B大!”哥哥就是B大的,他要走他走过的轨迹,况且,哥哥在京都……
班长朝他比了个大拇指,宋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薄涛说:“真想和你继续做同学。”
“得了吧!”宋栖哼笑:“跟你做了六年多同学,我天天对着你,都看腻了。”
薄涛:“……”还能不能好好地友爱了?!
薄涛盯着他平静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脸上表情收敛起来,难得带上几分认真。
“那,你觉得自己本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啊,”宋栖猛地一愣,回过神来,呐呐道:“我也不知道。”
薄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恍眼就到九月开学,宋栖拖着行李箱去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