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煋眼皮一抬:“你杀的?”
沈忘轻“嗯”一声,“玉面郎君是江湖上通缉已久的恶人,若只是单单捉住他,很容易被他再找机会跑掉。”
“江湖通缉。”
宋煋笑笑,只觉得江湖这个词似乎依旧离他很是遥远。
“不说这个。”沈忘也抱着剑跟着蹲在门槛前,凑近青年问,“小夫子,你什么时候跟我回无崖山一趟?”
宋煋说:“不去。”
沈忘问他为什么。
宋煋说:“我走了,我娘怎么办?”
沈忘沉默下来。
又过一会儿,他又缓缓开口,似是妥协说:“那……不去就不去吧。”
宋煋说:“我可以等你回来。”
沈忘猛地偏过头,定定地看着他。
“等你交代好玉面郎君的事,就会回来的对吧?”宋煋嘴角勾起个很浅的笑容,伸手拂去沈忘发顶的一片碎叶。
沈忘仿佛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我……早些回来。”
秦府的那场大火烧毁了秦家的大半房屋,被活活烧死的宾客便有十几人,秦敬作为秦家最受器重的孙辈,不得不推迟回京时间,亲自留下收拾残局,而就在秦家东苑被烧毁的一角,仆人们找到了秦家二爷的尸体,尸身的容貌已经看不清,只有烧焦尸体手指上的玉扳指昭示着主人的身份。
在秦家给秦二爷出殡下葬后,四方镇终于又迎来了平静进入到深秋。
杀死玉面郎君后沈忘与沈尧没有直接离开,他们给师门发了讯号,剩下的日子便多是寻觅并铲除玉面郎君死后留下的余孽。
而秦家那场大火失火的原因也水落石出。
原来玉面郎君本就决意在当日拿走内功心法后便一遁了之,他死于不死,那场火都已经是避免不了的了。
沈忘多次疑惑玉面郎君所说的“你会后悔”是什么意思,但最终都将其归结为只是玉面郎君临死前的纯粹的威胁之言罢了。
崔氏毕竟上了年纪,先前身体还算硬朗,但自她受惊晕倒后却用了很长时间来调养身体,然而天气一进深秋转凉后,刚被养好的身体便又染上风寒。
病榻上的女人年迈而老态,时不时咳嗽两声,便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
宋煋拿着药碗坐在床前,笑着同崔氏讲最近一段时间学堂里那些小萝卜头们闹出来的趣事。
崔氏喝下药,蜡黄的脸上露出点笑来,“你只看到私塾里的乖孩,怎么就不想想自己?我听说你们私塾里的孔先生这成亲不过两月,房里便传出喜讯不是?”
宋煋用手帕给崔氏擦嘴,点头说是。
“那就是了。”崔氏面上的笑意淡去,复又叹声气道,“平儿,娘如今也不指望你多长志气光宗耀祖,只盼着你给娘带个姑娘回来看看。到了这时候,娘也不提什么家世合不合适了,只问问你到底有没有个喜欢的?”
宋煋垂眸说:“这种事还是要看缘分,不能强求。”
崔氏以为他是面皮薄,只盖着薄被半靠在床榻,眼里有些不舍道:“娘不是要强求你,只不过娘这身体一日不日一日,就是想着你能讨个顺心意的媳妇儿,再添两三个孩子,这样等娘不行了,我儿下半辈子也有人能好生顾着。”
宋煋觉得心下有些酸,叫了一声“娘”。
崔氏到底是病着,喝了药以后Jing神头犯困,不多时便昏昏睡去。
宋煋望着她的睡容,无声地在心底说了句抱歉。
他能代替原身尽孝,却始终不愿勉强自己真的听从崔氏的心意去娶个姑娘回来。
更何况……他有了沈忘。
想到男人,宋煋起身从屋里走到院子里透过院墙往隔壁看。
里面已经整整三日没有人在了。
三日前,沈忘同他说是要追查一个从前在玉面郎君身边身份十分重要的手下,带着沈尧便是一去三日不知去向。
心底总有种莫名的不安时隐时现,宋煋微微拧着眉心收回视线,却听几声敲门声从隔壁响起。
略微有些惊奇,宋煋打开宋家大门,偏头便看到七八个穿着相同蓝衣的少年少女一同站在沈家大门前,十分坚持不懈的抠门大喊:“师兄!师兄,开门啊!”
“我看师兄是不是不在呀。”有个年轻少女抱剑皱眉道。
他旁边的少年更是面无表情说:“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才不会!”
负责敲门的少年仔细掏出手里的羊皮纸,看了又看,很肯定道。
“不管会不会,我只知道咱们盘缠都用完了,再找不到大师兄,今天就只能喝西北风了。”里头一个少年人抓狂地在原地蹦跶,“难道我们这群英俊潇洒的武林豪杰就要这么露宿街头了吗!”
“别说的那么惨,最不济,大伙儿一起街头卖艺啊!”另一个小胖子无所谓道。
其余少年少女:“……拒绝。”
宋煋听着几个小孩儿略显可怜的对话,犹豫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