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令陶疏桐在任时的所有国策不经皇帝批准,不得擅自改令,并指定崔衡具体负责新法的所有事宜。
庆历四年的春节在呼啸的北风中如约而至。
一个暗卫在看了一张纸条后转身便走了出去,暗卫和皇帝是有渠道联系的,这个陶疏桐知道,所以当另一个暗卫拿着一封信交给他的时候,他一点也不吃惊,但当他打开那封信时,嘴巴却是意外的微微张开,那是一首诗,是宋炔第一次作给他的诗:
硕风北来,带来雪花少许
少许雪花飞舞,落至梅蕊深处
深处梅蕊点点,开到离人伤心地
伤心离人,不知何处是归途?
看到那熟悉的纸张,陶疏桐知道,这是宋炔在小院书房里写的,那个高贵的天子,坐在窗外开着梅花的书桌前,望着片片雪花,深眸远眺,他在思念自己吗?
这个想法让陶疏桐吓了一跳,但这首盼归的诗是怎么回事?是这样吗?自己可以多想吗?整整一个下午,陶疏桐就被这首诗折磨地高兴一阵,失望一阵,晕眩一阵,心酸一阵,真到夜幕降临,出门的暗卫提了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暗卫打开食盒,拎出一壶酒,温在红泥小炉上,一闻味道,陶疏桐便知道,那是梨花白。看到桌上摆的菜,那道踏雪寻梅被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两个暗卫朝陶疏桐笑了笑,“大人,陛下旨意,着我二人同大人一起守岁,并看着大人,梨花白虽好,但不可多饮,大人酒浅,点到即可。”
陶疏桐端起酒杯,垂下眼帘,遮去了那意欲夺眶而出的眼泪,低声说道“谢陛下,谢二位,费心了。”
陶疏桐没有喝醉,但吃光了那盘踏雪寻梅。
陶疏桐在家除了每天给母亲上香磕头,便窝在书房里看书,每次吃的东西全是素食,而且量很少,不到半个月,便更瘦了,原先合身的衣服便宽松了许多,空空荡荡的显得整个人更是清隽飘逸。
当下人们在门口挂起两个白色的梅花灯笼时,陶疏桐才恍然觉得,又一年的元宵节,到了。
想到每年元宵节拉着自己逛遍上京街头的那双手,心下更是惆怅。晚饭也没吃,只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痴痴地望着天上那轮圆圆的月亮。
一个暗卫走了过来,恭敬地向他行了个礼,抬头望着他,说道“大人,我与卫四两人皆第一次来余姚,人生地不熟,又想体验一下江南的风土人情,不知可否请大人,一同前去?”陶疏桐本来恹恹地,但看到暗卫期待的眼神,想到平日里二人对自己的细心照顾,便不忍心拒绝,随着暗卫来到了布满花灯的街头。
陶疏桐背着手,漫不经心地领着两个暗卫朝前走,走了一阵后,突然觉得后面没了二人声音,安静地很,不解地回头望去。
他的身后,站了一个人,一个说什么也不可能此时出现在这个小城街头的人,他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一身玉色的长衫在站在街道正中央,晚风轻轻扬起他的衣角,优雅地打个旋,又轻轻地放下。
宋炔走上前,执起陶疏桐的手,低声说道:
“没有梅远陪伴的上京街头,万灯失色,我打马跨过六天的山水,只为与卿共度元宵佳节。”
“陛—“
“在外叫我望北”
“望北,此地花灯比不上上京万一。委屈你了。”
“梅远,听说你不思饮食,神思忧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听说你晚钣还没吃,正好我也一天没吃东西了,走,咱们先去吃饭。”
宋炔的到来,好像给陶疏桐注入了一股勃勃生机,他压抑许久的心在看到宋炔神彩飞扬的脸时,慢慢变地轻松起来。他拉着宋炔的手,两眼黑亮,语气轻快地说道“望北,前头拐弯处有一家豆花店,很是好吃,是我小时候最最喜欢的美味,咱们去吃吃看?”
“好,梅远觉得好吃的,那肯定好吃,走吧。”宋炔爽快应道。
两人拐了个弯,便看到不远处一盏风灯,挑着几个字‘西施豆花店’,宋炔哈哈大笑,”店老板竟自比西施,我倒要看看,是个怎样的美人。” 这话若从别人口里说出来陶疏桐定会觉得轻浮,但换作宋炔,却只觉得是风流倜傥的贵公子的调侃,只是宠溺的笑了笑。
待走进店里,看到的不是沉鱼落雁的西施,却是个满脸松树皮的老妪,便调皮地向陶疏桐眨了眨眼睛,陶疏桐向他靠了靠,轻轻地在他耳边说“西施老矣,年轻时亦是美人。”
陶疏桐很少与自己主动靠的如此近,当陶疏桐的嘴巴抚过他的耳尖时,宋炔竟有了一种久违了的初初见到王美人时的心跳加速。
他慢慢地转过头来看着陶疏桐为自己调配豆花,心里不禁自问“自己千里迢迢地来看望他,难道只是为了显示君王对重臣的宠信吗?寒风雪路的一路劳苦在看到他时烟消云散,全身的轻松愉悦难道只是久别重逢的激动吗?
一个想法蓦地跳入宋炔的脑海,惊得他差点也像黄怡一样打了自己一个小嘴巴。耳边传来陶疏桐的说话声,“望北,要不要加一点点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