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都是数学符号,那些数学符号变来变去最后一起变成了姜城的脸,他几乎能看到他三年后,五年后,甚至十年后的样子,却想象不出跟他在一起的情景,想象不出他看自己时的表情,也想象不出他会对自己说的话,他翻了个身,已经扭到了床边,再挪一点就要掉下床去,两张床果然太不方便了,他想摸摸他,碰碰他,哪怕凑近了闻闻香皂跟洗发水的味道也好。
天人交战了半小时,他还是睡不着,只好破罐子破摔摸向另外一张床,他悄悄从床尾爬上去,小心翼翼把被子掀开一角,慢慢钻了进去。
床上假寐的人眼睛都没睁就配合地挪开位置,搂住了拱进怀里的人,陈未看着他的脸,瓮声瓮气地说,“我梦游。”
姜城“嗯”了一声,侧过身子,将人抱得更舒服。
陈未把脸径直朝他胸口一埋,一夜无梦。
第二天八点考试,七点四十进考场,陈未从车上下来,姜城放下车窗,“进去吧,好好做。”
陈未低头嘱咐,“要考一上午呢,你可别在这儿等我,开车出去转转,或者回去再睡一觉也行。”
姜城瞅了眼里三层外三层堵在学校门口的家长,“放心,就算你是我儿子,我也没有这耐性。”
陈未自作多情也习惯了,自己朝自己翻了个白眼,拿起东西就准备往考场进。
“这人太多了,考完直接回住的地方,我在那儿等你。”
陈未忙不迭点头,“我知道了,我进去了。”
陈未昨天睡得好,连看监考老师都觉得亲切,试卷一到手就刷刷刷做得又快又顺溜,所有题都答完时间还剩下多半个小时,他耐着性子又检查了一遍,还小小地休息了十五分钟才熬到收卷。
姜城选的宾馆离考点很近,他地走过去也花不了十分钟,他走在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正在心里计划未来一个星期再带那人系统复习几遍,期末考个像样点儿的分数,谁知道一不留神就撞到了一个魁梧的路人身上,他刚要跟人道歉,却在抬头看到对方那张脸的一瞬间,却刷得白了脸,陈未想不起他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但那份心底生成的恐惧却像一只利爪,猛得攫住了他的心。
“哪来的小东西,怎么走路不长眼!”陈未被身后走来的人一把攘开,那人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极是殷勤地接过了对方手里的箱子。
陈未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攥在手里的准考证已被掌心沁出的冷汗打得透shi,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二人一前一后走开,又在两人即将离开视线的一刻,鬼使神差地撒开腿追了上去。
他不太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神思回笼之时,他已经跟着二人到了一间街边饭店,他始终也没能想起那个吓了他一跳的男人究竟在哪里见过,但另外一个人,他敢肯定曾经带人搜过他家。
两人看样子只打算吃顿便饭,饭店的装修很一般,相邻的隔间中间只有一道屏风,已经过了饭点,也没什么客人,他不声不响坐到离二人不远不近的另外一张小餐桌上,装作点菜的样子翻开桌上的菜单。
“刘爷,洪爷本想亲自来接您,可实在是脱不开身,还请您多多见谅,多多见谅。”
姓刘的嗤笑一声,“我看你们洪老板顾忌的是他的老丈人吧!”
男人干笑两声,“哪里,哪里,刘爷您见笑了,马家早晚是我们洪爷做主,不然您也不会撇开马老爷子的人,单独见我是不是?”
“这话说得早了,我不过是替大哥掂量掂量,究竟谁才是最靠得住的朋友。”
“洪爷有言在先,刘爷直管放心,只要您跟我们合作,如何分成您说了算。刘爷是个明白人,马家如今全靠老爷子的余威在勉强撑持,唯一的孙子还是一滩扶不起的烂泥,以您的眼光,肯定不会替姚老板选错人。”
对方粗壮的脖子里挤出一声故弄玄虚的叹息,“你说得对,我大哥选合作人,看重的是实力,所以空口说白话屁用没有,若真想做这笔生意,就请洪爷拿出点儿诚意来。”
男人语气中透出几分焦急,“分成您说了算,难道这还不算诚意?”
对座的人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你当别人都是傻子?这笔买卖一谈成,就算你们洪爷一分不拿,往后的收益也是源源不断,我大哥更看不上这点儿小钱,我要的诚意不在这儿。”
“刘爷您说,姚老板到底想要我们拿什么诚意出来?只要办得到,洪爷保准没二话。”
“时代不一样了,也不知道咱们这里的老规矩还剩下多少,我大哥的意思是,既然要合作,就请洪爷拿一份投名状出来。”
男人急切切伸长了脖子,“什么投名状?”
“姚家跟姜家是死对头,不单生意上结了不少梁子,私底下也早就是你死我活的阵势,听说姜家五少现在就在宜城,如果洪爷想合作,不知道能不能拿得出这份见面礼?”
……
那人离开酒馆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马老爷子的面子,我大哥不好驳,洪爷的实力大家也都看在眼里,所以谁先拿出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