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到淳于扬腿上。
周纳德举起双手:“我没碰她啊!我是一片热心肠,就是不乐意看见小孩子半夜不睡觉。我有个侄子也是这么大年纪,学不好好上,老喜欢看小人书,跟她一样白天蔫吧、晚上Jing神,把娘老子折腾得够呛。所以孩子的教育要从小抓起,要立规矩,否则越来越难管!”
淳于扬当然知道所谓“侄子”不过是他随口编造的谎话,因此冷冷说:“我提醒你别碰她,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你。”
“什么意思?”周纳德问。
淳于扬此时才打开手电,照亮唐画的上半截,示意周纳德过来看。后者凑上去,发现小姑娘肩膀上落着一只甲虫,大约拇指甲盖大小,黑色外壳在灯光下反射出惨绿色。
“恭喜你死里逃生,”淳于扬说,“周干部。”
周干部的冷汗顿时披了下来:“你的意思是……小唐妹妹准备用虫子咬我?这、这是什么虫子?被咬了会怎样?”
淳于扬关掉手电,扶着唐画站在浓重的黑暗里。
周纳德开始觉得危险,摆出挑衅的姿势,两只拳头在身前胡乱比划:“你想干啥?”
“这句话应该问你,你为什么半夜游荡?”
“我三国演义看多了,失眠!”
“哦,又撒谎。”淳于扬点头,“你是不是也在唐缈面前撒谎了?”
“没有!”
淳于扬问:“周干部,你之前从未见过我吧?”
周纳德说:“嘿,这点你可别想抵赖,我跟你在武汉火车站……”
淳于扬突然说:“我想起你是谁了。”
“什、什么?”
“虽然未曾见过,但是我对你略有耳闻。”淳于扬古怪地笑了。
周纳德不再乱说乱动,停了半晌,伸出右手说:“我也是,幸会。”
“那你还敢跟我握手?”淳于扬冷峻地说完,牵着唐画往厨房走去了。
回去路上,淳于扬告诫唐画:“下午才跟你说过的,不能让他落单。”
“他”显然是指唐缈。
但唐画这个年龄哪有记性,她愉快地跟淳于扬手牵手,丝毫不觉得自己哪儿不对。
“你把你哥哥一个人留在厨房,出来时还忘记锁门了。”淳于扬提醒。
“嗯?”唐画笑眯眯的。
淳于扬说:“你有虫虫,他没有,所以你们两个要呆在一起,他睡在哪里,你就睡在哪里。”
“哎。”唐画答应。
淳于扬叹了口气:“你答应得这么快,让我心里越发七上八下。”
唐画仍旧高高兴兴地问:“淳在哪?”
意思就是淳于扬刚才干嘛去了。
淳于扬说:“我去解决一下离离,让她多昏睡几个小时,免得她半夜出来害人。”
唐画点头,断然说:“哈批,坏!”
淳于扬说:“我们是好朋友,要一致对外,是不是?”
“好朋友!”唐画重复。
突然她站住不走,毫无征兆地哭了起来。淳于扬连忙问怎么了,她摸着口袋,指着后宅方向喊:“乌gui没有了!”
“你把我给你的小乌gui弄丢了?”淳于扬问。
“呜哇哇哇哇乌gui没有了!”唐画仰头干嚎,“乌gui——!guiguiguiguigui————!!”
淳于扬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原来只是芝麻绿豆的小事,于是把心放下哄孩子,说没事没事,我家里还有好几只,有绿的有金的有彩色的,统统给你。又说:“你用心就能看到它啊,对不对?”
唐画抽噎着往后宅瞧了一眼,又大哭了起来:她能看到,但是分辨不清,因为动物和人的生灵之气回馈到她的感官中不一样,人大而明显,动物小而隐约;人走远了依然突出,小动物就不一定了。
尤其后宅有那么多的动物——鸡鸭猪鹅兔子羊,还有数以万计的虫——所以她大约只能看到一片闪烁的、模糊的星云。
“乌gui啊——!嗷嗷嗷嗷嗷嗷乌gui————!!”
淳于扬无奈,只好牵着她的小手走回厨房,把她放在稻草堆上,任由她哭了十多分钟。
同样睡在草堆上的唐缈没被吵醒,维持着唐画离开时的姿势,毫发无损,睡容安稳,但是气息清浅,看样子是累惨了。
他原本用来睡觉的门板已经被司徒湖山霸占走了。老厮高风亮节,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女同志,却说自己有什么腰椎间盘突出症,什么脊柱侧弯,不能老趴着侧着,必须平躺,所以只能委屈唐缈了。
淳于扬的手指指腹在唐缈面颊上滑过,按在他受了伤的眼角处,那眼角的微肿已经消下去一些,伤势却完整地暴露出来。看样子离离手上应该戴着戒指一类的硬物,打击时擦破了唐缈的皮肤,留下了一道血痕。
你也真是倒霉,淳于扬暗想:唐家的少爷不好当吧?
他示意唐好赶紧躺下睡觉,顺手脱掉唐缈的鞋子,解开缠住他足弓的绷带。
唐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