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他面前大概很难会想要反驳他的话,常常不由自主就会选择听从。更何况他是做律师的,在嘴上功夫基本没占过下风。印象里他上大学的时候我去找他玩,见过的他的同学一个比一个伶牙俐齿,但在他面前却占不到什么便宜。
也不知道为什么,遇到一个飞鸣,翟项英就有了脑回路短路的感觉。
可能是他过度在意,才会被其实不怎么在意的人牵着鼻子走吧。
吃完饭后我打发飞鸣去洗碗,翟项英和我在外面聊天。
“你们在一起了?”他问我。
我摇摇头。
“那你们现在算是……”
我想了想回答他:“算是炮友吧。”
“你不要交炮友。”翟项英语气生硬地仿佛我的老父亲。
“你是我爸啊?”我笑道,“我都失恋了,你还不让我交个炮友缓冲一下,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翟项英皱眉:“失恋?”
我点点头:“是啊,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我还不是失恋吗?”
翟项英嘴角绷紧,欲言又止。
过了好一会儿他说:“姜余,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我愣了一下,反问他:“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他说:“我想。”
我说:“我不想。”
这回换翟项英愣住了。
“为什么?”
“你又不喜欢我,”我如同在说别人的事情,“不喜欢却要在一起,一般不是貌合神离冷淡分手,就是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吧,我不喜欢这种结局。”
“什么算喜欢?”翟项英问。
“喜欢是能感受到的,阿英。”我看着他的眼睛,“你应该一直都明白。”
很难形容我说出这句话之后翟项英表情的变化。
像是一块巨大的冰,一直处于温室中一点一点被融化,到了某一个点,细小的连接部分化成无,它便碎开了,变成一块一块小的、更加容易被融成水的碎冰。
翟项英也像是碎开了。
我想他在因为我而动容。
我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去找飞鸣拿擦桌子的抹布。
回来的时候翟项英居然已经走了。
我对他的不告而别有点意外,莫非一言不合就要搞绝交?
翟项英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幼稚吧。
我发微信问他怎么了,他也没有回复。
大概是工作上忽然有了什么急事需要处理。
晚上九点半多快十点的时候,家里的门铃忽然响了。
飞鸣正在泡澡,我问他是不是叫了外卖。
飞鸣从浴缸的一堆泡泡里露出脸,说他没有。
我奇怪地走到玄关,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居然是翟项英的脸。
什么情况?
我一脸懵逼地给他打开门。
三分钟之后翟项英拖着一个行李箱出现在我面前。
我站在玄关旁边看他弯腰换鞋。
“你怎么了?”
一个问号不足以形容我内心的不解。
翟项英换好拖鞋,提着他的箱子站直了看着我。
“我家楼上忘关水龙头把我天花板全淹了,我能住你家吗?”
“……能。”
当晚,我又睡在了翟项英和飞鸣的中间。
我觉得,床有点小。
23
我家境不算很富裕,但也不穷。高中走读,大学上下铺,出门旅游统统酒店,从来没经历过睡大通铺这种惨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个奔三、收入稳定、勉强算年轻有为的男性,要在自己家拥有睡大通铺的体验,而且我还是gay。
如果逼乎有“三个一米八以上的大男人睡一张床是什么样的体验”这种问题,我立刻就去匿名投稿。
答案就写一句话:他妈的挤,挤他妈的。
上次一起睡,不知道是飞鸣家的床大,还是我实在累过头,也不觉得有那么挤。
这次睡在两个人中间,我真是挤到不知如何是好。
又挤,又不敢乱翻乱动,大家都在一张床垫上,牵一发而动全身,转个头都觉得能把别人吵醒。
太痛苦了。
越不能动我就越想动,闭着眼平躺在中间催眠自己是尸体都没用。最后我忍无可忍,也不管会不会把他们俩吵醒,坐起来直接从床尾爬下床,柜子里摸黑拿出条毯子去睡沙发。
好不容易睡着了,半夜我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毛茸茸的在手旁边,吓了一跳。
睁眼一看,是个人坐在地上,趴在我旁边。我下意识以为是飞鸣又来黏人,在他头上推了两下,让他上床去睡。手一摸头发发现触感不太对,不是软乎乎的卷发,而是有点扎手的粗硬头发。
我才明白居然是翟项英半夜找来。
这个认知给我带来的冲击力有点强,要不是掐自己大腿挺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