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取!江志国同志,你家小闺女这个月的包裹寄到了,请尽快来领取!”
大喇叭一下播报了三遍,楼上楼下的人听的一清二楚,等广播停了,家属院立时恢复了喧闹。
“又是他家三闺女,每月都来这么一次……”
“春华她妹子又寄东西回来啦!”
“看看人家闺女,小小年纪都知道惦记家里,我跟你说,他家隔壁强子那真是……”
……
家属院里议论纷纷,眼馋羡慕的有之,故作不屑的有之,都不影响江家一家人的好心情。
江母一脸喜色的放下菜刀,两手擦一把围裙,准备下去取包裹。
过道里正在做饭的几家主妇见此纷纷说她有福气,家里老大老二双职工,下面一对双胞胎听话懂事学习好,就连插队下乡的三女儿都有本事能往家里巴拉一二。
不管她们心里怎么想的,嘴上说的都是好话连篇,江母权当是真心夸赞,笑着谦虚几声,神色中却满是骄傲。
江母连围裙都没来的及脱,匆忙下楼。
往常都是家里几个小的顺路去收发室取,或者江父一副慢腾腾不急不缓的踱步过去拿,这一次正好他们都没遇上。
老大老二小四小五还没到家,江父被召回文工团,说是要排演个节目给老领导们看,这几日比几个孩子回家还晚。
江母终于也有机会高高兴兴的去领一回,小女儿记着家里,说明心里真想着他们,没有因为当初无奈的安排疏远了家人,江母心酸又欣喜万分。
况且,被平日里争个你高我低比来比去的邻居们羡慕恭维,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气歪了嘴呢,想想真是浑身都舒坦。
江母下楼后,一路上遇到人纷纷向她打招呼,夸她家小三人懂事顾家,小小年纪又有本事,看她家那两个小的,身上穿的用的都是她家小三做好弄到手寄回来的,知道疼爱幼弟,是个好姑娘。
江母连连谦虚着,笑容止都止不住,嘴角都快裂到耳根处了。至于那些嫉妒气愤的目光,她轻轻瞟了一眼,挺直脊背走过去,直接无视之,气死他们。
当初忍痛把小女儿送去当知青,她这个当母亲的心里跟刀割一样,夜里总是睡不着,想着人去到乡下是不是在受苦,吃不吃的饱,穿不穿的暖,各种揪心难受,背着人哭了好几场。
但是怪谁呢,怪他们当父母的,只想着安排老大老二,疏忽了老三,事到临头了只能让老三顶上,小小年纪去陌生的穷乡僻壤,怕是受尽了委屈。
因为这事,当时送走知青后,有那些坏心眼子的还说江家的坏话,说什么放着老大老二好好的接父母班,留在城市当职工吃香喝辣,却让一个小女孩孤零零地填补家里的知青指标,做父母的也太偏心。
江母每次听到都眼眶发红,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愣是被人家挤兑。
她能说啥,大环境如此,不顺从不听话的人家看看都成了什么样,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他们江家敢逆风而行吗。
再说一家子手心手背都是rou,她顾着哪头都里外不是人,难道要学隔壁强子他妈让孩子摔断腿成个瘸子?那样可是毁了人一辈子啊,当知青至少人还好好的,还有回来的机会。
好在老三是个争气的,在家学习的时候成绩好,出去当知青了也是个稳妥能干的。看她来信说在那柳家湾插队顺利,跟生产队长家儿媳妇关系好,颇受照顾。现在不仅自己能吃饱穿暖了,还不忘每个月给家里寄平安信、给弟弟们寄吃穿用,是个好孩子。
家属院里去当知青的孩子很多,能每个月给家里寄信的人却少之又少,何况每次都随有大包裹的,只有她家的小闺女了,如今院里其他人家哪个不羡慕她的。
虽说他们每个月寄过去的也不少,但那是老三该得的,是家里对她的愧疚和补偿。
江母想起那些事,擦了擦shi润的眼角,涌起笑容敲开了收发室的门,“同志,我来取我家闺女寄回来的东西。”
江父从文工团脱身回到家里,路上已经听人说他家小闺女又寄东西了,那么大一包,肯定不少好东西,大家打趣让他赶紧回去看看都有啥好吃的。
前几次江秋月给两只小的寄了野兔rou芝麻酥等一些吃的,被两个小家伙炫耀着嚷嚷了出去,弄得家属院的人都知道了,此后每次江家收到包裹了都要被人说笑一番。
毕竟,家属院里去当知青的人里面,要家里勒紧裤腰带补贴的多,能裹住自己温饱还往家里扒拉的少啊
外人不知道实情,一个个羡慕嫉妒的很。
江家人不会自打嘴巴说他们补贴的更多,挺直腰杆面对众人的目光,随他们说去,左右他们家过的比人家越来越好就对了。
江父脸上刚直严肃,态度谦和,应付过打招呼的人后大步上楼回家,态度仍是那个不急不缓的样子,步伐间透露出几分急切来。
他到家时,江母正在门口笑容满面地跟人说着话,手里正忙活着煤炉上的铁锅。
江父走过去看了眼,皱着眉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