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被儿女爱戴,是他愿意为他的儿女们担当背负他们所有的行为和错误。
他被人尊重,是因为他做了让人值得尊重的事情。
而圣上想要人信任他,可他信任过谁吗?他都不信,他教他的臣民怎么信他?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他怎么就要求别人做到?就因为他是君主吗?可君主之所以是君主,不就是他能承担起常人不能承担的责任,杰出众人吗?
宋韧年少丧父一个人带着妻儿讨生活,他想出人头地,也就没什么风骨,他是一路靠着讨好人,投人所好升上来的。决定他命运的最重要的不是他的本事,而是他的见风使舵,哪怕到如今他还能在圣上面前站着,也是因为他的嘻嘻笑笑没骨气,唯唯诺诺从不跟皇帝作对,而不是他对这个天下的作为,要不一言不对,圣上一个情绪不好就会把他打入阿鼻地狱。
死了无法喊冤,宋韧就是身居上位也是在苟且偷生,他不怨不怪不是他胸襟宽阔,而是他得活着,撑着一大家子。可他心里真不恨吗?不,他恨,他为这个国家倾尽所用,他也没从圣上身上得到一点尊重,焉能不恨?焉能没有反的心?
圣上是怎么对他的,他回之给圣上的,就是如此。
而这些,一句都不讲,讲出来字字皆是大逆不道。
董之恒见他叹气不语,也知道从这宋大人嘴里掏不出一句真心话,之前酒喝得那么浓那么醉,也不见宋大人失言过,是以他回身坐了过去,不跟宋大人耍那些弯弯肠子了,跟他招手道:“宋大人过来一道坐,你家小娘子给的酒好,你夫人不在女儿也不在,机会难得,我们赶紧喝两杯。”
宋大人一听,一扬首乐呵呵地过去了,“董太傅言之有理,我就说我怎么就跟你这么合得来呢?亲如兄弟,亲如兄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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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宋小五抱了小世子回了安福殿,一进殿小家伙就双腿拼命往下弹,要下去,她没坚持住就让他下去了。
今日轮值的一个媳妇子迅速端上了热水来,放到了离书桌有半丈远的地方,朝宋小五一福身,“王妃,奴婢去端点小食来?”
“看看有没有现成的芙蓉糕,端点上来。”小小鬼喜欢吃芙蓉糕,但王府他们母子的吃食都是宋小五三天一定,芙蓉糕倒是在这三天的菜单上,但是昨天的,也不知道有剩没有,有的话就拿来讨一下小小鬼的欢心。
宋小五吃的Jing致挑剔,但不喜欢劳民伤财,吃的都是常见之物,不会为了一时的口腹之欲折腾下面的人。
“是,奴婢这就去。”
宋小五朝她点了下头,朝跑着去了榻上趴着,用毯子盖住了脑袋的儿子看去。
小家伙太匆忙,头盖住了,但身子没盖住。
不用谁说,宋小五也知道他是个受教的好孩子,自从教过他不要带着豹子们住他们睡觉的卧床跑,让他带着它们去榻上玩耍,自此他就把他的豹子们管的好好的,从来没有再往床上跑过,也就是有一次他想和它们一只只共六只豹子都放在大床上翻滚玩耍,他也是把他们洗得干干净净了才前来请示她的意见。
他很优秀,像小鬼和她的儿子。
可就是他不优秀,他也是他们的孩子。宋小五以前没当过母亲,到如今,到今天,她方知原来她母亲之职当的如此失败。
她走了过去,在榻尾坐下,没有靠他太近,“我还会一种比芙蓉糕更好吃的甜点,入口即化,等晚上做给你吃,可好?”
周承在生着气,闻言在被子里大声叫道:“你才不会。”
你没有时间。
什么事都比我要紧。
周承吼得很大声,他没有说太多,但宋小五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激动愤怒,她闭眼在心中叹了口气,自嘲地牵了牵嘴角。
枉她自认聪明,多活了一世,竟然还有这么多认不清做不好的事情。
真是糊涂啊。
“我会。”她睁开眼,道了一句,然后站了起身,才书桌走去。
“王妃……”侍候的人近身。
“退下。”
宋小五去书桌写好了保证书,途中意识察觉到那个被毯子包住了头的小孩儿偷偷地掀起了毯子的一角……
她没抬头,把保证书写好,也不管去看那个见她一动就慌手慌脚又用毯子盖住了头脑的小孩子,她吹着纸上刚着墨的字,慢步朝榻边走来。
等在原位坐下,她道:“世子,我给你保证晚上给你做糕点的保证书写好了,按了手印,你可愿瞧一瞧。”
小世子没动。
她又道:“真写好了,承世子,请过来目辨识真假一翻?”
承世子悄悄扯动了下毯子。
“你来看一看可成,可能请府中师爷纳入在德王府德王起居册当中?”
这个可行。
承世子慢慢揭开了毯子,看着榻面爬了过来,等看到他看的榻面上突然有了一张纸,等他一个字一个字看着,只看到他母亲所写的母亲宋氏予孩儿周承的保证书的那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