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成立工作室,有愿意的跟我一起走。镶了钻的屎也是屎,我不愿再做屎的生产者,更何况连内核都是手游街货,我充其量是屎的搬运工。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其他人在看了我的设计初稿后,都表示这个项目很有趣,可以做,所有人都愿意入伙,弄得我也很不好意思,本来开个会就能提出的新企划,硬生生被我演成了分家现场。
后面的事就很简单了,我注册了新的工作室,继续运营,只是不再更新了,除了一两个客服,所有人都投入到了新项目。我又重新找到了制作游戏的乐趣,每天睁开眼就测试,闭上眼还构思,差不多有整整半年,都忘记了有的存在。
是我倾注所有心血完成的、最满意的项目,从酝酿到呱呱坠地,我亲眼看着它诞生。它的每一个代码,每一根线条,都是我的团队原创的,我甚至一度想过,这世上再也没有一款比它更完美的游戏了,所有玩过它的人,都会疯狂地爱上它,处于膨胀期的我就是这么自信。
新项目进行到末期,我的工作量减少了,就去帮忙做的收尾工作。在此之前我听说的在线人数已经很少很少,少到可以忽略不计了,我们只要随便找一个时间,放出停服公告,然后把游戏下架就行了。
第2章
听到这里,你是不是觉得这是一个为了面包放弃梦想,又勇敢放弃面包追求梦想的俗套励志故事?
(他抿了口玻璃杯里的水,放下后继续说。)
那你就错了。真正的故事发生在我检查的服务器时,发现居然还有一个人在线。不只是当天,在过去的三十天内,只有这个账号,每天都登陆游戏,也只有这一个账号而已。
我惊呆了,继续查下去,发现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很早就反馈弃游的Z。
我不知道Z为什么说走又没走,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能一个人玩这么久,我心里充满了好奇。当天晚上,我注册了一个小号登陆游戏,花十五分钟升到可以在世界频道发言的等级,只打了个大家好,Z就飞过来找我了。
Z跟我说,这个游戏里只剩他一个玩家,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新人来了,连开发商好像也放弃了,近一年没有更新过。
这时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已经远离这么久了,那些我写过的剧情,我设计过的任务,我都恍惚不记得了。
那你呢?我问,你为什么还在继续玩?
他说,其实他也离开过一段时间,去玩了三个同类型的游戏,玩来玩去发现还是更好玩,他就回来了。那天他玩着玩着,找到一个彩蛋,特别惊喜,他没想到这种游戏里还有彩蛋,后来寻找彩蛋就成为了他游戏的最大目的和乐趣。
这个彩蛋我倒是记得很清楚,是最早我偷摸往里藏东西时塞的私货,可我不好意思告诉Z的是,类似的彩蛋当初设计了二十几个,最后成功加进去的只有三个。
那你现在一共发现几个了?
两个。他说。
很好,还有一个。我放心了。
Z明显特别想让我留下来,他一整晚带我做了任务,逛了地图,打了BOSS,送了我好多装备和宝宝,还激动地带我去看了我埋下的那个彩蛋。我临走前,他反复问我第二天还会不会上线,还承诺带我去更好玩的地方,其实以我对这个贫瘠游戏的了解,好玩的地方,他今晚都带我玩遍了,不过我还是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第二天,我就把这件事跟我的团队讲了,大家都引以为奇。Z应该算是我们的第一个死忠玩家,停服这件事,对他来说应该是个不小的噩耗吧,就跟我们当初听到甲方爸爸倒闭的消息差不多,就算要停服,我们也要给Z一个美好的游戏回忆。经过商量之后,大家决定一起上游戏建小号,陪Z渡过最后这段日子。
就这样,当晚游戏里突然多了十几个新人,我跟Z说,这些人都是我之前玩游戏同一个公会的网友,我跟他们安利这个游戏很好玩,大家都想来试试。Z开心坏了,就像个开心宝宝,主动把我们加到他的公会里去,可加到一半公会就满了。
整个公会除了他都是僵尸,最久的一个有八个月没上线了。我让Z把人清一清,Z不干,说万一哪天人上线了,发现自己被踢了多难过。我很想告诉他,手游一旦AFK,几乎都是永久,没有什么人会回来怀旧,但是我没说。
那天晚上,大家把日常任务扫了个遍,从他们的聊天内容里我就知道,八成以上的人没玩过我们自己的游戏,不是装的。后来我们又一起刷了世界BOSS,一个大号带着一群小号,没有打过。
不过Z还是很兴奋,他说他很久没打过世界BOSS了,只要我们不走,早晚能在它的尸体上蹦迪。
那天晚上我们互道晚安下线,第二天集体带着笑容上班,也就在那一天,整整十一个月没有更新的游戏更新了,更新的唯一内容就是公会人数上限加十。
就这样,工作室成员开始了白天猛攻,晚上享受的生活——加班的程序员们除外。
笃定Z不会删游戏,我们就一声不吭地先把游戏从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