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废兵卒,不在话下。
但,那个城,若是佟日礼……他迟疑了。
三个月,太短了。
短到每一个日头的升起和落下,都让他恐慌。
“万全,你说,怎么样才能让太阳永远别落下去?”
“皇上,你真是说笑呢。”
是啊,尊为皇上,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是说笑吗?
为何,他问的如此当真?
他像是得了实心疯了一样,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怀里这个人的眉目。
他想把这个人给摇醒了,他想问问他,那日,我要的只是一百日么?
不是一年、两年,甚至一辈子?
他知道自己快疯了,疯在自己无端的妄想之中。
他似乎都能看到那敞开的宫门口处,佟日礼决然的背影。
他闭上眼睛,把怀里的人搂的紧一些,再紧一些。
贴着自己不安的心。
似乎便可以平静。
他知道,佟日礼的极限在哪里。
佟日礼所能接受的,只能是君臣,或许,可以再多一点。
一点, 没有再多了。
即便自己是君王,也无法逾越那条界限。
也许,就是因为自己太清楚了,才有那日日夜夜的不安。
而原本不顾一切的强取豪夺,管你愿与不愿,从是不从,如今却连同着早已被看穿的虚张声势,都没有了底气。
佟日礼,你知道吗?我多想亲密的搂着你,在你清醒的时候。
佟日礼,你知道吗?我多想可以吻你,你乖乖的站在原地。
佟日礼,你知道吗?我多想把全天下最美好的东西堆到你的面前讨你的欢心,而不是你唤我君王,我称你为臣子。
佟日礼,不去撕裂你妄图粉饰的君臣之仪,我其实忍的很辛苦。
忍的再辛苦,又如何,你看不见,你是个瞎子。
我陪着你演戏,贤君贤臣。
你安心了,便不再顾我。
演完三个月,然后呢?我,其实没有自信。
那一天你若不留。
我又当如何?撕裂已经乔装了三个月的虚伪?告诉你,其实我那么想要你,和君臣无关。
那时,你该跑的有多快?
皇甫觉不敢想,不敢想。
他自嘲,他自我安慰。
至少我还有三个月。
三个月,以君臣之名,爱你。
你能接受的方式,你能接受的程度。
一点,一点,潜移默化.
然后欢喜着。
或许、可能、说不定,这个人,一丝感动,那一天会留下来。
第章
郊外的凉亭,近有垂柳,远有青山,安王坐在亭内,静静独酌。
风撩过发丝轻动,银丝锦衣吹拂,美酒香醇,却扫不尽眉间轻愁。
随着日头渐渐上来,时间一点点过去,那凤眼里的黯然加深。
纸条到了佟佟的手里,可是佟佟却没有出现。
又一杯酒倒入喉咙。
“殿下?时间已经过了。”一个侍从走进亭子里,站在安王身后提醒道。
“是吗?”
放下酒杯,安王的笑意更显僵硬。
“没有人来了,对不对?”安王似在自问,然后自嘲的摇头。他缓缓站起,望着那绿径小路,始终没有他期望的那个清秀身影出现。
“走吧。”
突然,一个黑影从附近树丛里窜出,跪到地上:“王爷。”
“有何事?”侧身,面容肃然,安王睨视。
“皇上说,巫山水患未除,安王不易离开太久,应尽快启程。”
“皇兄,你又是何必?”仰望京城的那张俊美脸庞,带着苦笑。
如果他真的能算的上是皇兄的情敌的话,那不管怎样,他都要拼上一拼,只可惜……佟佟的心不在他身上,他就是肝脑涂地也是枉然。
皇兄,又何必不安?
不过,他不会告诉皇兄的。
他已经得到佟佟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所以,即使依然不安也该他受着。
因为皇兄,得到的太多了。
华灯初上,佟日礼醒来时,便瞧见皇甫觉在桌前临摹着什么。
“这个是?”
“西山夜雨,朕喜欢的一篇文。”
那桌子上,已经铺满了早已临好的纸张。
百余字的西山夜雨,密密麻麻,摊满了一桌子。
皇甫觉到底临了多少篇?
“朕在想,临上个千遍万遍,是否就能够窥探你当初痴爱它时的心境,哪怕只有一二。”磨着墨,临着字,写着文。想着,这篇文章,佟日礼在那年少时也写过,总是不由一笑,为了这份神秘飘渺的亲近。
水天涟漪时,共话西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