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湖面上泛起了轻微的涟漪。
纲吉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这才发现眼前的场景恢复到了刚才那仅有一盏昏暗的灯光照着的地下室。像是到了寿命期限的灯泡,昏暗微黄的暖光刺激着他的眼睛,连同在脑海内挥之不去的那一大片艳红。
他叹气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捂着汩汩流着血的伤口,少年脸上却依旧如镶着Jing致牢固的面具般,岿然不动。
——直到。
“クフフ,打从一开始那孩子的獠牙就是对准你喉咙的,山本武。”紫色的浓雾渐渐散去,蓝色的发丝随风轻扬,有着奇特且妖冶的异色瞳眸的男人从暗处慢条斯理地踱步而出。
“哈哈,我知道。”
到这个时候,还能四两拨金、优哉游哉的家伙,非山本莫属了。
随后,他故意Cao着习惯性的怪异笑声,望向了纲吉。
“好久不见,亲爱的彭格列。”
纲吉始终无法知道自己的雾守为何会执着于如此怪异的出场方式,难道这样比较符合外界冠以“雾”毫无依据的定义吗?
“骸,好久不见。”他朝骸点了点头。
金红色褪去,藏于温和无波的棕褐之中。
“クフフ,确实很久不见了。”
骸慢条斯理地抬起了手,一柄萦绕着雾气的三叉戟凭空在他的手中成形。
那双异瞳扫过那个少年,他的嘴角呈现出讥诮的弧度。
那一刻,纲吉的眼皮罕见地跳了起来。
“竟然被那种不入流的幻术牵绊住。”他冷哼道。
“吃点凤梨补补脑子吧,彭格列。”
那张能够颠覆六个世界的嘴,杀伤力丝毫不亚于枪支弹炮。
下一秒,三叉戟沉声一坠,数股灼热的火柱应声拔地而起。迅速蔓延的火势和空气中浓厚的烟雾瞬间湮没了那黑衣少年和身披羽织的青年的身影。
耳边传来火舌吞噬所发出的噼啪声,骸冷笑地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火光跳跃着映在他的脸上,愈发衬得那只眼睛腥红无比。
·
他脱去沾满血的黑色披风,大部分血迹已经干涸,呈现大片暗红。
“首领大人。”
他摆了摆手,遣退了前来的医疗组。
“不需要吗啡。”他拿起一旁的银制手术刀。
药物会削弱意志力。
那个靛色长发的男人总共打了两发子弹。一发穿过了自己的肩膀。另一发则有惊无险地擦过了腹部,没打中要害。或许他该庆幸遇到的不是以擅□□支弹药的彭格列岚守,而是那品味糟糕,但幻术和格斗都可以称得上顶尖的彭格列雾守。
幻术师之间还真是相看两厌啊。
他自嘲地勾起嘴角,同时轻门熟路地划开伤口,取出弹药。整个过程,他一声没吭,棕色的双眼始终没有离开自己手上的动作。直到子弹的金属外壳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响起时,他才哑着声音对着那个呆在角落Yin影处的青年。
“怎么了,安定。”他回忆着那个会说话的狐狸告诉他的名字,问道。
“抱歉,主人。……是我的失职。”
抱着刀的青年低垂眼睑,低声说道。
沉溺在战斗带来的快意而无视了主人的安危,作为一把护主的刀,真的是太失职了。先前与山本交手时,那个好战狂躁的他简直判若两人。他的战斗犹如初生的牛犊,字典里没有恐惧二字。砍杀起来简直狠命得不行,白刃入rou,满地狼藉,嘴里还不停歇地念念有词。
「给我掉头去死吧!哦啦哦啦哦啦!」
鲜血沿着刀锋在空气起舞。
「别那么激动,我会漂亮Jing准地刺进去哦!」
他就是这么一把斩味重,杀意浓的打刀。
那个尖嘴的黄毛狐狸是这么跟他说的。
大和守安定那副杀红了眼的模样倒是让他想起很多人。千万面孔像chao水似的汹涌而来,比人头还高的浪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
而最终,那些都化为了自己的脸。
“狐狸先生很担心你的状况,先坐过来吧。”
换上部下递过来的干净衣服,他似笑非笑地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迟疑了一会儿,大和守安定还是听话地挨着他坐了下来。
“你应该有话要对我说吧。”
他们彼此间的距离很近,安定甚至还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少年棕色的眼眸被晦暗的色泽所浸染,同时又在明暖的灯光下变成眩目的金红。那两种既矛盾又冲突的色泽疯狂地在那眼眶里交错变换。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双眼睛。
嗫嚅着,他开了口:“……我,是被爱着的吗?”
少年笑了,他伸出手轻抚上对方的脖颈。冰凉的手指顺着侧脖的线条轻轻游移,最终停在了某一处血管脉动最明显的地方。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滚烫的血ye在极细的管道里肆意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