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是好,只能一声声地唤着他:“笙哥儿,笙哥儿,笙哥儿......”
知他冷得厉害,又在病中,向景行急忙将身上的大衣裳脱了下来,将怀里的少年裹紧包得严实。又道:“这里太冷,我们先回去再说可好?”
当初第一次相遇,少年犹比向景行要高一些,可如今被他抱在怀里,却似乎没了重量,亦变成小小一团,如同时光逆转,向景行反比笙哥儿大了一岁那般。
“不。”少年细弱的声音如同一折即断的枯叶,脆弱不堪:“你....别动......抱.....抱抱我......”
“好,好好,我不动,我抱着你......”向景行眼泪簌簌而下:“笙哥儿,我已经回来了......可是你怎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等待了两年,却从来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种结局。
跪在雪地里,向景行怀里抱着病弱的少年,眼中滴下的泪沾shi了衣襟,他哽咽难言:“你又为什么,不肯见我......还要自己......逃开.......”
少年捂着脸,无力道:“我没想到......还能再见你一面......我本计较着,无论如何也要再见你一面我才能甘心......所以......苦苦撑到今日......只是方才在房外......听到你的声音,又突然觉得......自己这般样子,实在是......实在是没法子再见你......”
笙哥儿的话已变得有些语无lun次:“我知你爱我......容貌.......可我......即便是只有这些也......甘心......只求你日后......能偶尔想起......我.......我本已没有面目见你......只是心中不甘......墨缕他......只是听我......的话......拦住你.....并......无冒犯你.....的意思.....日后......还望你......你.......你.......”
气息渐弱,渐而没了声息。
可是少年直到死,也不肯挪开遮在面上的袖子,唯有泪水,shi透了薄薄的衣袖。
“不——笙哥儿!!!”向景行嘶声大吼,如同受伤濒死的狼。
天地苍茫,唯有寒风呼啸而过,雪已不知何时,停了。
墨缕漠然站在远处看着相拥在一处的两人,脸被冷风割得通红,眼角却一滴泪也没有流。只是垂在袖下的手,慢慢,慢慢地攥成了拳......
***************************************************************************
猛地睁开眼,墨缕尚未从过往沉痛中挣脱出来的眼睛里飞快地滑过一丝恨意,他望着头顶的床帐,吁出一口气来:“原来,是梦啊......”
他慢慢爬起身来,然后在一片黑暗中,靠在床头静静出神。
与此同时,本在鸳鸯暖帐中酣然沉睡的向景行也自梦中蓦然惊醒。宿醉的头痛加之梦中的场景令他烦躁不已,心头憋闷难过,喉中又干渴得难受,他于昏然中刚要拉铃唤人,却又突然省起身旁睡着的小人儿,一时脑中清醒过来,蹙眉片刻,方才小心地避开小孩儿睡得乱蹬乱放的小胳膊小腿儿,披衣起床。
自桌上的茶壶中倒了两杯凉茶喝了,向景行一时心中方才好过些。
又梦到了笙哥儿当年死在自己怀里的场景......
而梦境的最后无一不定格在母亲柳夫人锐利迫人的眸中。她说:“你竟不相信我么?并不是我授意的!”她又道:“事情变成这样也是我始料未及的......你当明白,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向景行深深叹息。
柳夫人从来不相信爱情这种东西,若说曾经相信过,那嫁了向老爷之后也便丢了这番心思,因此,当年在晓得了向景行与笙哥儿之间的恋情之时,她并没有如他人想象那般气怒难当乃至失去理智。
她很冷静地给向景行剖析他们如何不能在一起的各种原因,以此规劝自己唯一的儿子。
而向景行彼时尚相信自小疼爱自己的母亲一定可以理解自己的坚持与想法,他说要与笙哥儿相守一生,不会与其他人成亲,因此宁愿放弃向家的继承权。
柳夫人终于动了怒。
但她依旧非常理智,于是柳夫人采取了冷处理的法子。她道:你少年心性,此时的坚持无非是因了一时情热,日后遇到其他出色的人物儿恐也会移情别恋吧......便是那笙哥儿,不过多少日子说不得也会变了心忘了你......
一番话说得少年的向景行殊为不服。于是母子二人定下两年之约,这段时日内向景行不与笙哥儿见面,只用心读书,若是两年之后他还是对笙哥儿念念不放,柳夫人方会考虑接纳笙哥儿的事情。
彼时向景行对自己的少年爱情坚信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