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多Cao一份心,便决心自己伸手拉他一把吧,不是什么大事。
正想着这些细碎的琐事走下楼梯,却迎面赶上余绅走了上来。
他本来正出神,突地眼睛一亮。
“你又来我家了?”薛覃霈站在高处问道,十分欣喜。
余绅正站在楼梯的拐角,显得人很小。
他点点头,柔声道:“来找你。”
顿了顿又道:“他还在你家么?还好么?”
薛覃霈也是顿了顿,而后摇头:“……好像不想活了。”
余绅不自觉地轻声啊了一下子,拉住薛覃霈:“带我上去看看?”
薛覃霈没理由拒绝,于是又和余绅一起上了四楼。
余绅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子,倒也没被满屋的人吓一跳,或者是悄悄地把惊讶放在心里了。
他也像薛覃霈之前一样坐在了床边,掀开被子握了一下靳云鹤的手,他觉得这只手很小,太小了。
于是也同薛覃霈泛起了同样的酸楚,和微妙的共鸣。
他们三个都一样,还只是小孩啊。
然而余绅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般无力的探视与慰问,归根到底自己也不过是个外人。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他再同情又能如何?
他不是薛覃霈,他更知道作为一个普通人面对权力时的自卑与无力,学校里几乎所有孩子的家庭都比他要优越,而他却必须要在最低处把脊背挺得更直才能继续有资格够得着他们的世界。
起点便是千差万别,怎么说都是徒劳。
“不要屈服,也不要放弃自己。”
然而他说道。
“你现在看到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并没有优越到哪里去,也并没有能够主宰人命运的权力,更没有能够摧毁人自由意志的权力。”余绅俯身在他身边轻声说着,“你不比别人经历更多的痛苦,怎么能得到更多?你活着是为了自己啊,自己能吃好喝好活过一天不是比什么都强?”
薛覃霈在一旁听得心惊rou跳。
靳云鹤一如既往地没有反应。他闭着眼,像是睡了,余绅却看到他的眼珠在眼皮下微微转动。
又坐了一会儿,时间像静止了一样,余绅也和薛覃霈一样不喜欢在这屋子里待着,于是实在坐不住便起身离去了。
难受。
说不上来怎么难受,但是就是知道难受。
两人又是沉默着走下了楼,薛覃霈走到二楼便拐身要回房,却见余绅也不停,是要走下去的样子。
“你要回家?”他有些不舍地问道。
“嗯……”
短暂的静默,薛覃霈又道:“能留下来么?”
余绅抬头看他,像方才迎面走上来时一样,薛覃霈想自己刚才看到这张脸的瞬间是多么高兴啊,真不想让他这么快又走了。
“好。”
余绅看着薛覃霈,点了点头。薛覃霈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感动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门一关,还像从前一样,整个世界只有两个人。
第7章 柒 脱胎换骨
靳云鹤终究是死不了,即便他不肯吃东西,也会有人扒开他的嘴喂进去。
拳脚都是小的,再怎么挥舞也像是打在棉被上,没有一丝回应。
于是后来他学聪明了。他又开始吃饭,并且尽挑好的吃,贵的吃,下人有一丝不对他就已经知道把一桌子碗碟乒呤乓啷扫到地上,看着滚烫的汤水泼到下人脸上,心知再也不会得到一顿拳打脚踢,不会有人回骂或是揪着他的头发把他摁倒在地。
不可否认,他嘴角勾了起来——是有一丝快意。
他好像开始想通了,薛覃霈却欣慰地想,不知道是发现自己死不了还是因为自己和余绅对他的一点点关心。
其实靳云鹤确实是想通了,若是自己还像从前,那么活上一辈子也不过是被人使唤的命,甚至到以后有了妻儿后代也是如此。
想翻身,太难。
既然如今有了这样失却退路的机会,为何不好好用它呢?管他薛文锡想要什么,给他便是了,左右不给也强要去了,又有什么区别?
即便知道无论如何在薛文锡面前凭自己的卑贱身份永远无法与他平等,但至少在自己之下还有那么多更卑贱不能反抗自己的人,这还不够?他也并不是一个十分贪心的人。
自己不想活了他们可以强迫自己吃饭,他们可以掰开自己的嘴把饭菜硬生生地塞进去,可若是自己要活了,要好好活了,那他们就只是下人,没有薛文锡赋予的权力,谁都不是什么东西。
在这个家里,薛文锡是天。
于是靳云鹤起来后,先洗了个澡,吃了顿饭,便吩咐下人去给他找来一个裁缝,订了好几件合身的衣服,订完衣服后,他又把以前干不了的事统统干了一遍。
他买回来最贵最好看的玻璃弹珠自己一个人趴在地上打着玩儿,他叫厨房做了一大桌好菜动动筷子就全倒了喂狗,他吃了很多冰淇淋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