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心腹栗嬷嬷,但昭仪最不缺人侍奉,宫中又一向太平极了,所以栗嬷嬷偶尔有散漫的时候。”
颛孙肃行突然问道:“您派去的人是谁?”
“每日负责送膳食给木昭仪的宫人,一介不起眼的小丫头。”
颛孙肃行点点头,示意母亲继续说下去。
“木昭仪所走的那条路,乃是由卵石铺成,路两边种有梅树。前两日下雨,我想时机到了,便让人在天黑之后潜进木昭仪寝宫,选了一处紧邻梅树的地方,敲松了卵石,又翻动了树根处的土。”
颛孙肃行眯了眯眼,“木昭仪如同往常那样散步时,踩在松动的卵石上,向一旁栽倒的那一刻,下意识的伸手扶住梅树,但梅树吃不住她,而栗嬷嬷没回过神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木昭仪跌倒。”
“是的。”太皇太后点头,“但不止如此。”
“也是……”颛孙肃行想了想,“若是只跌倒,孩子还有保住的可能。”
太皇太后道:“没错,动了手脚的梅树不止那一棵,两旁的梅树亦做了布置,只要第一棵梅树栽倒,压在靠近的另两棵梅树,那么这两棵树也会倒下,正好砸在倒地的木昭仪身上,尖利的树枝戳穿她的身躯。”想到那血腥的场面,她闭了闭眼,叹口气,“后宫出事,也通传到我这里,便去看了一眼就回来了,顺便趁圣上驾临,人多以前,收拾了现场。”
这一出布置的像是意外,但对于多疑的圣上来说,松动的卵石和栽倒的梅树凑到一块儿那就是有问题,难免会想到是有人动了手脚。但圣上现下悲痛胜过所有,一时不会注意到这些,还有时间来做准备。
颛孙肃行握紧了一下母亲的手,“娘,您早点歇下吧,事儿过去了,就永远当与自己无关。”
太皇太后微笑着应了,“你也小心些。”圣上的猜忌之心,她也明白,同样担心此事牵连到肃行。
母子道别后,颛孙肃行打算直接回府,不想刚走出母亲寝宫没几步,遇到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打头的是两个执灯的内侍,而后正是当今圣上。
在暗处的颛孙肃行揉了揉脸颊,换了副悲悯之色走上前来,“圣上节哀。”
“皇叔知晓了?”灯笼里的火光在深沉的黑夜里其实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那暗橙色的光芒映着圣上的脸庞,隐隐的能看出眼中的血丝,只让人觉得像昼伏夜出的吃人妖魔。
颛孙肃行道:“是,臣听母亲的女官说了。圣上,请您以龙体为重。”
圣上微微点了点头,“夜深寒冷,皇叔快快回府,莫要受了风寒。”
“是,臣告退。”颛孙肃行行过一礼,抬头时方才注意到圣上的身后站着一名女子,看衣着打扮应该是九嫔之一,昏暗的烛光模糊了她的容貌,但是恰恰这时有宫女唤了一声“潘修媛”,那女子接过宫女递上的披风,上前来为圣上披盖好。
这回,模样总算清楚了些,他觉得有些眼熟,不动神色的转身离去。
出了宫门,他看到杭豫左立在马车边,忙心疼样的握住他的手,“怎地不在车里等,外面多冷啊?”
杭豫左面露温润笑意,“原以为殿下很快就出来了,我也并不觉得冷。”
两人亲密的相扶进了车厢,狗蛋歪歪嘴,使唤车夫赶车。
车内,颛孙肃行低声问道:“给我敬酒时,说要带着茶叶来拜访我的那个,是姓潘,对吗?”
“是。”
颛孙肃行摸着小胡子,呵呵笑道:“果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飞到天上再跌下来,那必得跌成rou泥。”
杭豫左随口问道:“殿下又有了什么主意?”
“没没没,不关咱们的事。”颛孙肃行拍拍杭豫左的肩膀,被风吹起的帘子让他看到正好路过的马车,四角悬挂的灯笼显示出那是颂康公主的。
他微微扬了扬唇角,觉得自己回家后可以狂吃二十个rou包子。
不过,若是表现的那么开心,回头让jian细报告给圣上又得平白惹了猜疑,还是免了吧。
颛孙肃行拍了几下额头,这年头做人真难。
冬日的第一场雪在三日后悄然降临,一整夜的风雪让颛孙肃行起床后不仅觉得冷,更觉得无聊透顶——雨雪天shi滑,意味着他不能到处溜达。
不过很快就有人来解他的闷了。
圣上微服驾临皇太叔府。
厨房送上几道小菜和糕点,小炉子上冒着热气,“咕噜咕噜”响的热水中矗立着一只描有水仙图案的酒瓶,四溢的酒香萦绕在暖阁里,与劈啪作响的火盆一起让人快要沉浸在温暖中昏昏欲睡。
圣上一言不发,一个人喝下整瓶酒。
颛孙肃行上下眼皮子打架,但还得强忍着不在圣驾前失态。
第二瓶酒眼看着快要见底,圣上的双眼通红,面容憔悴,半醉半醒的对颛孙肃行诉苦道:“这回,更让我知晓红颜知己难得,今后……还要上哪里去找这样的。”
不出所料,圣上来皇太叔府的真正目的便是打探木昭仪真正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