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排的角落,一个人独占一张桌子,偷偷溜去时没人注意。正庆幸逃过一劫,忽然发现旁边趴桌上睡觉的女生她从没见过。
走错教室了吗?
对方穿无袖短衫和牛仔热裤,夹脚拖蹬掉一只,双唇微微张合,睡得天地不知。
闻萤并没太多好奇心,仅仅把留在女生那边的草稿纸和文具袋悄声悄气地挪过来,管她哪个班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几分钟后老王手捧保温杯从后门走来,目光在那女生身上短暂停留,不发一语地走上讲台。
片刻女生被上课铃吵醒,迷迷瞪瞪地盯着前排后脑勺。
老王清了清嗓子,发话:“有些女同学太不检点!裤子短得我都没眼看!多大的人了,知不知羞?还有,我不清楚你们以前学校的规矩,来一中上课不许穿拖鞋、染发和戴首饰,这些纪律不要我翻来覆去地强调好吗?念你初犯,这次就算了,给我尽快换回来!”
这话在死水一般的教室掀起一阵sao动,前排接连有好事者窃笑着看向闻萤。
抓耳挠腮地急了半天,闻萤不停确认自己发不过肩衣装齐整,明明很守规矩,后来才反应他们看的是同桌那位——事主一脸于己无关,借书山遮掩不紧不慢地塞上耳机,翻出练习卷开始做题。
四周重归安静,闻萤视野一角凌空飞来笔记本,摊开的空白处大剌剌写着“郁素”。
想必是早读新来的转学生,闻萤点点头,沉默地还回本子,却没写上自己的。
郁素。
则不达吗?
名字真难听啊。
这么想着,闻萤翻过写满的草稿纸,眼前是崭新的一页。
第2章 校服
老王雷厉风行,课间Cao才刚解散,就把郁素单独留下来。
Cao场像一片露出软泥的滩涂,学生们是退chao时流动缓慢的海水。雨停后,长风带来薄秋的气息,知了躲在浓荫深处,唱最后一曲。
女生们三三两两结伴,闻萤挽着别人手臂,听另外几人抱怨前两节课堂纪律变差,她明显插不进话。
本来就没有多熟,同样坐教室倒数几排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罢了,闻萤在班里一向不起眼,没什么朋友,但也不想因此落个孤僻或人缘差的口碑受人注意。
“嗓子太尖了,一直嗡嗡嗡,像苍蝇一样。”
“幸好老王及时出手。”
“哎,闻萤,她就坐你旁边,你受得了吗?”
齐刷刷投来的目光,有期待也有怀疑。
闻萤怔了怔,诚恳地说:“待会儿老王回教室,我就找他申请调坐,真的很吵,好烦这种自来熟。”
其他人闻言露出会心的笑容。
与闻萤相挽的那条手臂缠她更紧了些,仿佛立场一致后,彼此不再有距离。
陆续有人提起闻萤把夏季校服的裙子压了条水纹边,衬衫改短一截,抬手能露出扣头为船锚图案的细腰带,辞色艳羡地问她在哪改的,手艺如此Jing湛,连站校门查岗的学生会都看不出。对她严守每天必须穿校服的高压规定,还总能在装饰的细节上别出心裁,交口称赞。
闻萤笑眯眯地分享商场里的高级成衣铺,说是妈妈闲时陪朋友逛街看到的,见那师傅手工不错,就拿去试了试。
大家颇有气势地走成一排,叽叽喳喳同去小卖部,一人拿一支宝矿力。
话题始终围绕郁素,说她深色皮肤,大腿肌rou像男人,还穿那么sao的热裤,实在不自量力。
闻萤这回倒没附和,仅仅笑了下。
直至走到楼梯口,一个女生突然惊叫:“妈呀!你们快看看看看……她居然认识那个谁……”
顺着她指去的方向,几个人都不吭声了。
郁素披着件校服上衣,正朝这边走来,和她同行的那个谁双手揣在裤兜里。两人都低着头,郁素看上去心情不佳,而身旁那人似乎在安慰,他额发遮去眼睛,但所有人还是第一时间就认出来。
林谨承。
哪怕许多年后再想起,闻萤也很难形容当时的感受。
血ye完全凝固了,像晃动太久的碳酸饮料,气泡合力推开瓶盖,带来爆.炸般的冲击。连心跳快慢都不记得,忘了一切动作,只是看着他。
毕竟看着他,是那么久以来,她唯一能做的事。
看他太阳下头发泛起的光泽,英俊又冷淡的脸,鼻梁高挺,眼睛的温度很低。走近了才看清,他薄唇抿着,原来没在说话,而是垂眼看向身旁沮丧的郁素。他像一株长在Yin暗chaoshi处的植物,挺直修长的jing,舒展优雅的叶,干净迷人。
林谨承身后同样闪烁着仰望的视线,他就是有办法让大多数女生在看到时一下噤声。
不是可以大声喊老公的偶像剧男主角,他是会真实行经眼前的幻想,是梦里无以为继的秘密。
他和方沐海身高相仿,却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经过闻萤身边时她甚至不敢眨眼。
可他就这么走过去,目光没在她身上做半点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