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已撕下块rou来,放入口中细细嚼着,凌云聪偷眼看见,不觉松下了绷紧的Jing神。
“一起吃吧,表哥。”
李章将桌上的地图又挪开了些,招呼凌云聪坐来桌边,语气平和,像是从未发生过什么,却终究已非从前的亲密无间。
凌云聪心中苦涩,抬头看着李章温和平静的双眼,说话竟有些紧张局促:“我,我吃过了!这是他们留给你的!”
李章笑了起来,摇头戳穿凌云聪的谎言道:“我带着他们白转了这些天,害得他们连饭都吃不饱,他们不怨我已是谢天谢地,哪里还会想起我。这是表哥自己那份吧!”
凌云聪蓦然涨红了脸,盯着李章认真地说:“没有人会怨你!赵州之战尤在眼前,目下不过是暂时的危机,军心就算有些动摇却还未到散的程度!只要抓住机会打上一仗,必定能将劣势完全扭转!”
李章盯着凌云聪问:“表哥看到机会了?”
凌云聪迟疑了一下,摇头道:“我说不好。如今兵力上虽是敌弱我强,却是身陷敌之重地。倘若坚持要与柯留比决战,就当尽快。我今日去巡逻时,发现南面有兵马调动的迹象,或者……”他直直地盯住李章的双眼,深吸口气道,“也是我们的机会!”
李章听说敌情变动后并没有太大的意外,却因凌云聪的看法又有了新的想法。他将地图铺开,再次将情报梳理了一遍,重新推演着双方的进程,神情专注,心无旁骛。
凌云聪出神地看着皱眉思考的表弟,想起过往种种,恍若隔世。曾经属于自己的自信骄傲,在一次次的命运锉磨下,变得连自己也不再确定。而曾经属于李章的畏怯退让,却在岁月的艰苦磨砺下,褪尽了灰暗的外壳,亮出了自尊自爱的本色。
他忽然想起曾在王府校场见过的李章,同样的专注与自信,却被自己误认为是司马逸为讨好自己而与李章合演的戏。再想起自己在李章面前的自以为是,更是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间营帐!
他越想越远,越想心里越乱,习惯地握住腰间的佩剑,却又想起被这把纯钧剑砍断的剑和李章愕然含混的表情来,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悬在帐中的龙渊剑,看着剑首的龙纹玉饰,乱糟糟的心思突然间静了下来。
他呆呆地盯着那把龙渊剑,心中充满了难以言述的凄苦酸涩,灼得一颗心没了旁的知觉。
李章不知道这一会功夫凌云聪心中已是几经风云,一边想着反复推演后的三分胜算,一边看着凌云聪认真地问:“若是我能将柔然人也引来这边,表哥有无把握相助苏将军拿下容家庄?”
凌云聪一愣回神:“将柔然人引来?这里已是平原边缘,一旦被围你要如何自保?太危险了!”
“若非如此,难以打破目前的僵局,而拖得越久越无法摆脱对方的掌控。容燮将容家庄当作重地未必与成轩意见相合,各自盘算之下,想必都会愿意先合兵一处先吃掉实力较强的定南军。容家庄外围防得再严密,也非当真铜墙铁壁,姨夫就曾带着凌家军打过一场类似的攻坚战。苏将军若得表哥相助,应能尽快攻破容家庄。到时候容燮势必回救,而成轩必然不肯,他们的不合便是我们的机会!”
凌云聪愕然瞪大了眼睛,盯着李章难以置信地追问道:“你怎知父将打过那场仗?王豫章责怪父将擅自行动,抹尽了功劳不算,还罚了父将五十军棍!”
李章看着对往事仍然激愤不平的凌云聪,搭着他的肩膀安抚地说:“王豫章抢的功劳越多,最后真正让人信服的功劳也就越少。若无凌家军十多年的浴血征杀,哪有王豫章曾经的风光无限!他与姨父最后的归处不正说明了一切吗?”
凌云聪垂下头,想起父亲的惨死,愧疚不已:“是我害了父将,害了娘亲,更害了你!我,对不起你!”
凌云聪说着就要跪下请罪,被李章用力扶住:“表哥既是知错,便将功折罪如何?”
李章一脸认真,凌云聪意外地止住了动作。
李章知他心意般继续说道:“虽是Yin差阳错,到底也是因表哥而起。可怜我娘受我牵累,在报恩寺郁郁而终……你对不住我娘,我也无法当过去只是场误会。若无这场战事,你我本不会再见。可是既然战祸已起,该做的就不能借故推搪。平将军信我而将定南军交付于我,我就不能让定南军毁于我手!表哥,请你助我!”
凌云聪彻底呆住。李章的坦然与诚恳都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曾经事事以他为尊的表弟,此刻已真正成了将责任担于一肩的一军之将,成了和父将一样迎难而上的军中脊梁!他终于看清了自己与李章的距离。
平山,定北军营地。缺衣少食的定北军将士,正三三两两围坐在火堆边,吃着各自寻回的野物野果,唯一一顶简易营帐里,忧思疲惫的苏青阳正边看地图边等待出外查探情况的斥候。亲卫端来晚饭,刚放下碗,赵伯熙捧着碗热气腾腾的蛇羹风风火火地进来,大声说着营中收获,一如既往的粗豪爽快。
苏青阳沉闷的心情被赵伯熙嚷得松快了些,捧起热羹喝下肚,顿时寒意尽消。然而寒意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