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池听到天权之名,斜扫了李野渡一眼,满心疑惑。
李野渡也不卖关子,主要是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敢让秦墨池分心去琢磨不相干的事,便解释了一句,“七件兵器当中有一件与我师父定契,我猜就是天权刀。”当年火光之中倒下的那个黑影,很像是受了刀伤。
这种当口,秦墨池自然不会废话“你是咋猜到的呀”之类的,趁着清宁一个火球砸在了天权之上,猛然一个发力,将天玑弩拉拽得偏了一偏。
就在这一霎间,阵法嗡的一声响,北斗七星疾速旋转起来,耀眼的金光几乎连成一线。金光中央影影绰绰地浮现出一道门的形状。
朱权双目赤红,抬手便向秦墨池抓了过来。
李野渡时刻留心朱权的举动,在他转头望向秦墨池的一瞬间,用脚尖挑起昏倒在一旁的海云生,朝着朱权的方向踹了过去。
时机稍纵即逝,朱权到了这千钧一发之际,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抓住海云生的手臂甩进了阵法当中。
阵法中亮起一团腥红的光。门的形状越发清晰,渐渐的,朱红色的大门、门上的铜钉兽环都一一浮现,在已经亮起的晨光中熠熠生辉。
朱权激动得不能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大门慢慢打开,露出内里连绵不绝的金砖碧瓦,玉宇琼楼。
不仅仅是朱权,就连稍后几步的李野渡和秦墨池,眼瞅着虚空之中的盛世宫殿,也有一种眼花缭乱,目眩神迷之感。
威武巡视的侍卫、垂首听命的宫婢、对镜簪花的美人、奋笔疾书的官员……一幕一幕从他们的眼前闪过,恍若海市蜃楼。
画面最终停在了巍峨的大殿之前。御林军盔甲闪亮,木桩一般伫立在玉阶之下,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层层玉阶之上,Jing雕细刻的祥云飞龙以及高高挑起的金色飞檐无一不在傲然传递着独属于帝王家不可冒犯的无上威严。
朱权着了魔一般,抬脚走了进去。
李野渡和秦墨池眼睁睁看着七件兵器在空气中分解为一堆凌乱的金色线条,接二连三地没入了阵法中央渐渐缩小的能量漩涡之中。
在阵法消失的最后一霎,秦墨池仿佛看见朱权的身影快步行走在宽旷的玉阶之上。
画面模糊了一下,随即扭曲,随着轰然阖拢的两扇朱红大门一起,消失在了天地间探出的第一缕光线之中。
风吹过耳,万籁俱寂。
秦墨池咳嗽了两声,抹了一把唇边咳出的鲜血,难以置信地看看李野渡,“这就……完事儿了?”
李野渡茫然的与他对视,“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之后,李野渡犹豫地说:“阵法似乎并没有完全开启。”或许是天权受损,或许是天玑移位……真相到底如何,谁又说得清呢?!
不远处的草坡上,清宁费力地跳了起来,刚呼扇两下翅膀又狼狈不堪地摔了下来,几番挣扎,终于一屁|股坐在地上,娇气地嚎啕起来,“我的腿瘸了!残废了!小师侄……”
秦墨池哭笑不得地跑过去把这小祖宗抱了起来,耐心的替它顺顺毛,安慰它不会残废,即便残废也是天底下最漂亮的一个瘸子……然后他挨了清宁两巴掌,还得认命的送上自己的肩膀供它擦拭鼻涕眼泪。
秦墨池发愁地看看四周,“该往哪边走?”
李野渡想了想,“往西边走吧,西安市区应该是在西边。”
“这附近有厉害的结界。”
清宁哼哼唧唧地显摆,“我是瑞祥的象征,皇陵的结界是不会对我起作用的……你们又沾了我的光了。”
秦墨池失笑,“小师伯威武。”
清宁哼了一声,继续窝在小师侄的怀里哀叹自己今后可能会残废的悲惨鸟生。
李野渡扶着秦墨池走了两步,怎么看都觉得他怀里的青鸾很不顺眼。要让他说,秦墨池所受的伤可比这蠢鸟重的多了。
秦墨池看出他眼中的不善,忙打岔说:“你师父是如愿以偿的回去了?”
李野渡冷笑,“回去是回去了,是不是如愿以偿,这就不好说了。”
秦墨池忙问,“什么意思?”
李野渡反问他,“你注意到虚境之中的那些人了吗?”
秦墨池疑惑地点头,从他们的穿戴打扮来看,确实是明代的风格没错。
“有很多官员在撰写什么东西……”李野渡的眼里流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像是幸灾乐祸,又仿佛有些同情,“如果你留意他们在写什么的话……”
这个秦墨池还真没留意。
“如果我没猜错,”李野渡轻声说:“那些人是在编撰。”
秦墨池的嘴巴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形。
编撰是朱棣坐稳了皇位之后的事情。他既然能将手握重兵的朱权压制得终其一生只能在田园之间做个闲云野鹤,想来也是极厉害的人物——此时此刻,他已是一朝天子,而朱权仍是解甲归田的逍遥王爷……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