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把眼中的泪抹去,指尖还在微颤,语气却像若无其事:“既然选择这么做,就知道会承担什么后果。我不后悔,就是恨这世道……”她哽咽了一下,“方大哥遭jian人陷害入狱前嘱咐过我,要我装作不知情,平稳安逸的过完一生。我偏不,我不信佞臣能弄一世的权,不信好人一直受坏人的欺辱。”
方大哥,方清谪。
褚颜忽然和她感同身受的悲伤,问道:“你说的可是方清谪?”
姑娘边擦着桌子边嘟囔着:“不是他还能有谁?好不容易从鸟不拉屎的地方调到燕都,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挤了下去。”
褚颜沉yin片刻,再问:“你可有家人?”
姑娘摇头,眸色黯然:“我没见过爹娘,自小被一个老和尚收养,在这皇根底下长大,几年前唯一的亲人也去世了。幸好这些年习得了一些手艺,温饱足矣。”
这时店小二忍不住插了一句话:“老板与方大人情投意合,若不是偏生调查这档子事儿,他们的小日子滋润甜蜜着呢。”
“滚蛋。”蓝衫姑娘踹了他一脚,“我一定要揪出那老鸨的狐狸尾巴,为方大哥伸冤。”
她看了眼戴着斗笠的僧人,问道:“不知法师您法号为?”
褚颜胡乱起了个名字:“天知。”
姑娘眯眼笑:“我是小玉,身边这位店小二名阿青,不过大家还是喜欢叫他小二。”
褚颜把她从记忆中的姑娘对号入座,那个女孩在大雪漫天飞舞时被蓝知抱回了家,彼时年幼的他还为此大动肝火的吃醋,只是等到这小丫头长开了以后再相见时,那股莫名的醋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喜欢。
当然,是手足间的喜欢。
褚颜帮他们重新把桌椅摆好,忽然心生一计,说道:“我有个办法能探个虚实,不知姑娘信不信我?”
蓝衫姑娘道:“方才法师出手相助时,我就已将法师视为莫逆之交,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的。”
褚颜问:“城中姑娘失踪,可有规律可循?”
姑娘道:“应该是每三个月一次,少则一至两名,多则七八名,失踪的都为未出阁的姑娘,且都是趁着夜色行事。只是经这一闹,不知他们还有没有胆子做这档事。”她突然拍了拍手,懊恼道:“方大哥还与我说已经提点过守门的城卫,只是还没跟我说是如何提点,就被闯进门的官兵给抓走了。若是能看到出入城门的名册就好了。”
“不必管这些,我自有方法弄到手,你且听我说。”褚颜把计策说给她听,随后道:“此法有些冒险,不如让这位小二哥替代姑娘。”
姑娘歪头看小二,店小二吓得缩了缩脖子,冷汗直流:“不好吧,老板,我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
“算了算了。”姑娘挥了挥手,目光坚定:“我来。”
日暮四合。
褚颜上了马车,回到宫中,把僧袍斗笠一脱,便急不可耐的叫来小太监,要他把近几个月出入燕都的一叠名册拿出来。燕都向来有门禁,夜色浓重时便会盘查过往车辆,他逐一翻找,却没发现有什么形迹可疑的车辆,用脚趾头想也是,既然有本事做这些买卖,自然会打点上下,不出纰漏。
褚颜越想越烦,他一把将名册扔到地上,唉声叹气。
那替他查阅的小太监被吓得抖了抖,目光如炬的扫视着名册,恨不能看出个洞来,突然,他惊叫一声,激动的对褚颜道:“陛下您看,奴才给您找着了。”
褚颜借着他的手把名册看了看,没看出有什么不对,问道:“找着什么了?”
“您说形迹可疑的车辆啊,这还不够可疑吗?您看这几辆车,运出去的全是胭脂水粉和香料,署名却是大雀赌庄。”他把名册翻了翻,又道:“您再看这个,运出去的是骰子骰盅和砝码,署名却是锦绣丝绸。”
那备注的小字密密麻麻、细如牛毛,如同鬼画符一般,且在右排最后一行,不刻意关注的话极容易被人忽视。
褚颜问:“你为何能识得这字?”
小太监说:“说来不怕陛下笑话,奴才那兄长也是这样的笔迹,奴才打小就看得惯了,因此初看觉得十分亲切。”
褚颜捂脸笑了笑:“你那前途无量的兄长……”就是城门的守卫?后半截话他吞了下去,说道:“此事过后,孤必要好好嘉奖你,还有你兄长。”
小太监激动的跪谢。
褚颜思索着接下来的事。
就听小太监弱弱的问:“您既然已经知道了名册的蹊跷,为何不下令将相干人等拿下?”
褚颜皱着眉头:“孤一声令下,不知又会有多少只替罪羊被推出来,要想拔草除根,首先要按兵不动。”
“陛下英明。”
褚颜道:“少拍马屁。你派几个暗卫盯着左右相府,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禀告。”
小太监从地上爬起来:“哎,奴才这就去办。”
按照名册上的时间,他大致推算出那车辆出入的时间,这晚就带着几名暗卫急匆匆的出宫,来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