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离客套。仿佛就是在八卦一个与他不太相干的仙僚似的,还带了几分不好意思。
我忍不住轻咳一声,他立马摆手道:“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好说便不说了。”
我道:“问来做什么?给你写话本做素材么?”
云殊君的眼神微微一闪,只是马上又垂眸掩去了那光。
我叹了口气,道:“他为什么喜欢我,我也不知道……如果是问我的话,我现在只是有些怕他,当年可能是……可能是……对他有些怜惜罢,其实就算他困住我的时候,我倒也没有真心怪他……”
云殊君缓缓道:“怜惜……怜惜水月君?”
“大约……是有点……”
云殊君大为敬佩道:“不愧是最厉害的鹤别上仙,胸襟就是与常人不太一样。”
我道:“你莫要取笑我了。水月君虽然害了我,但他的初衷倒也……唉,他只是直来直去,从来不会多思量什么其他的。我思来想去,也就不怪他了。”
说罢,我想到他话中含义,又道:“我说这话,只是在说水月君,对宋临霜我也是一万个痛恨,你莫要多想。”
云殊君微微一顿,道:“你可比鹤白机敏多了。”
我暗暗摇头,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云殊君又道:“既然如此,你又怕他作甚?”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向那边望去。
那厢水月君坐在鹤别身边,正痴痴地望着鹤别,他轻轻地抚上他的脸颊,刚一触碰到,鹤别便闭上双眸,任由他的如玉手指划过他的脸庞,又细细抚摸着他的耳廓。
我闭上眼,仿佛那指尖微凉触感还在我面上。
我按捺住眼中一点若有似无的shi润,尽量平常道:“直到我死去的时候,我都不是很恨他。现下也只是不想见他,毕竟见了也是徒增尴尬……”我又是想了许久,道:“自从我恢复神智,我一直在想,他为何要……”
一想到他对妖界施展的刀山火海之刑,足足延续千年之久,我心中又是难过又是痛恨。
那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为何要这样对妖界?那明明……
明明是我想保护的妖界啊……他若是爱我,为何要那样做?
若是不爱我,当年我最后也一死谢罪了,妖界Jing锐也尽数死在了九重天上,妖界只剩下那些都是法力微弱的妖,断然翻不起风浪来,水月君为何不肯放过他们呢?
他从来不曾沾染爱恨,若这便是他的“恨意”,未免也太残酷无情了。
就这样过了许久。不知幻境中换了多少次场景,时而在寝殿,时而在水榭,时而又换成我孤山的凉亭中,而更多的时候,则是在我的木屋中。
我与云殊君在幻境中闲聊了些时候,我竭力表现的自在一些,将那厢时不时的翻云覆雨尽数摒在耳外。
光是我自己倒还罢了,那边一脱衣服,我就捂住云殊君的耳朵,不许他往那边看,他开始时还有些兴致勃勃的想要扯开观摩一番,直到后来逐渐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很稀罕的事。
我怎么不记得在湖底时和水月君夜夜笙歌?未免也太频繁了些罢……
数次之后,云殊君也有些无聊了,任由我捧着他的脸,有些嫌弃地看着我。
我无奈道:“莫要这样看我,我也很、很难为情。”
云殊君道:“没有,没有,你有什么可难为情,我只是在想如果鹤白真的是你,怎么会那样害羞,我看你和水月君龙Jing虎——”
“云殊君!”我求饶道:“你能不能别再提这个事了啊……”
云殊君道:“你莫忘了,现在我们就在这里看这一段,不提这个提什么?”
我对云殊君道:“那我是该庆幸,这段马上就要演完了罢。”
话是如此说,但我看着千年前水月君的身影,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幻境中的那个鹤别正在对水月君道:“湖底闷得很,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水月君仍旧一副木然表情,他一手拢起前襟,仿若有些疑惑道:“湖底可幻万物,为何要出去?”
鹤别委屈道:“别的不说,光是逢春你就幻化不出来,要不你先去尝尝,然后回来化给我喝。”
“……”水月君原本披散着黑发坐在床边,闻言,他微微一低头,如瀑的漆黑长发散落在鹤别指间。
他望着鹤别,摇头道:“此事,我做不到。”
鹤别的白袍散乱,他懒洋洋地倚着床头,伸手把玩着他的长发,随口道:“怎么做不到?”
水月君淡然道:“我创下堕仙术,受了一道天谴。”
鹤别手上一顿,不动声色地细细打量他,道:“什么天谴?”
水月君道:“失了味觉。”
鹤别立刻放开他的长发,抱着被子滚到床里面,有些幸灾乐祸道:“你活该罢!创下这等恶毒的妖术,竟然只是失了味觉这样小的惩戒么?”
水月君这次不语良久,最终也并未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