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久,消防车和救护车急速赶来,一切照着急救的SOP,将人抬上车,测试心肺呼吸,粗略的检查并止血,送往各大医院。
就算最后是死是活,少了蓝少呈,这个世界就好像没了色彩。
他终于懂为何锦华要在窗边,反反复复画着黑白的图画。
蓝少呈的样子,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
两年后。
「嘿,凌伊,你统计能教我吗?我都学不会。」罗兰抱着一本厚600页的原文书,在统计学下课后飞奔到坐在后座的凌伊身边。
凌伊掏出他用原子笔涂涂改改的笔记,「借你回去抄,晚上给我。」
「不能明天吗?拜托……」罗兰乞求着。
「不行,晚上时强哥跟我定了笔记,下午这时段就先给你。」凌伊看罗兰一脸失落,坏笑:「怎么,大忙人?约会呀?」
罗兰将书本重重的放在桌上,凑到了凌伊身边,跟他挤同个位子,嘟哝着:「对,今天是我和少君交往三周年纪念日……」
「好吧。」凌伊将笔记夹入他的课本内,起身。
罗兰一脸惊喜,笑说:「真假!所以你要帮我抄吗?」
「我帮你复印一份,白痴。」凌伊说。
「唉?可以复印呀,你早说嘛。」罗兰嘻笑着,「啊强哥那你怎办?他难道要手抄?」
「那是他笨没想到可以复印,我只帮你印一份。」凌伊收拾着桌上的笔,弯腰放进挂在侧边的背包里。里头放着两本厚重的原文书。
礼拜二他排了满满的课,从早上到晚,书包挺沉的。
「哈,行,先谢谢了。」罗兰立刻飞奔到门边,给了凌伊一个飞吻,「我爱你,我欠你个人情!」说完,他消失在走廊上。
凌伊无奈的收好东西,背起书包,缓慢的走到门口。
忽然他摸着口袋,发现他漏拿个东西,赶紧跑了回去。
在位子边东找西找,就是找不到那重要的物品,他放下书包,几乎整个人趴在地上,脸颊贴着地板,左看右看,伸手摸着椅子的死角。
「你在找这个东西吗?」一名女同学站在旁边,弯腰问他。
凌伊怔住,抬头看了看,女同学手心上放着个蓝宝石耳环。
「啊!谢谢妳。」凌伊欣喜的拿走,紧紧的握在手里。他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不好意思说:「这个对我很重要,幸好被妳发现了。」
「我临走前发现它掉在地上。」女生微笑着,伸出一只手,跟凌伊自我介绍:「我叫陈少雪,经济一甲的,认识认识吧?」
「陈少……」凌伊喃喃着这名字。
太像,太像了。
就算只是音相似,那铺天盖地的回忆让他有些晕头转向,差点儿站不住。
「嘿,你还好吗?」陈少雪担忧的问他。
「谢、谢谢。」凌伊挥挥手,转身就跑,连道别也没有。
他就像个懦夫,就算过了两年,仍然在蓝少呈走了后的巨大失落感里,压垮着他的意志,使他无法前行。
他拿着单边的耳环失魂落魄的走在校园中。
这个耳环是在发生事故后,等他苏醒,许辰交到他手中的。
锦华是彻彻底底的疯子,罔顾人命的疯子。他跟蓝少呈约在人民医院交涉,结果中了枪,快支撑不住,拿出手中的引爆器威胁蓝少呈。
蓝少呈耐着性子要他放下手中的东西,那些□□放在医院各处,数量多到蓝少呈没时间对手下下令先拆除□□以防锦华真的做了傻事。
他告诉他,按下去后,两人都会死。
锦华却不听,他说:要死,大家一起死。
最后凌伊急匆匆赶来,锦华冷笑着按下了引爆器,瞬间让整栋医院炸个粉碎,变成废墟,引发了大火。
听说那场意外粗估死了七十几位病人和医护人员。因为是郊区的医院,设备没有城里的先进,所以病人不多,才没造成更大的伤亡。
而凌伊他们,除了凌伊撞到了铁柱昏迷了一个礼拜外,其他人只有轻微擦伤而已。
那时凌伊蜷曲在病床上,打着点滴,收到那单边耳环时,似乎心里早有个果,眼泪却流不出了。太过悲伤,身体貌似就忘记了怎么用哭宣泄。
许辰低声:「少爷走了,找不到了。」
「回到现场,只找到这单边的耳环。」
「我们甚至遗骸还都找不到,可是有找到少爷残缺的双腿。」
一句一句,犹如拿着倒刺的鞭子抽着他的心。侧着身,没有看着许辰,甚至脸上也没什么情绪变化。
许辰将那耳环放在病榻上,悄声离去。
周遭又陷入了沉默、黑暗。
凌伊翻身,拿起了那耳环,握在手里,放在他的左胸前,这时他才有勇气尖叫大哭,歇斯底里的叫着,弄哑了喉咙,他内心仍然在咆哮,寻求个解脱。
从那天起,他一直将这耳环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