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微微一滞,在这种耻辱地境地下看到这人胳膊,他心中竟然浮现起皓腕凝霜雪的句子,这样一段手臂实在不像中年人所有。
“怪不得你朱阳国注定灭亡,”作好画,顾清昭欣赏片刻后,扬声大笑,“为这点小事要死要活,你父母真是愚蠢,怎么就牺牲掉皇族全皇族性命来保下你这个软弱无能之人。只有弱者才会向死亡低头,他们脆弱得不能忍受一点的折磨,没有勇气战胜困境,于是选择向死亡臣服。一死了之,百事不问,是世上最轻松不过的事。”
“你辱孤可以,不可骂孤国家,辱孤父母,”小太子那双Yin鸷的眸子如同嗜血般可怕。
“你是我买下的玩物,我骂你在我的心情,你没有同意的资格,只能顺服于我,”顾清昭衣袖无风自动,飘飘逸逸。
“家仇未报,国仇未灭,你就一心求死,难怪只能做一只奴隶,做一个玩物,枉费一国的人民把你视作希望,供养了十五年,”顾清昭抬头直视青年被仇恨染满血色的双眸,明明是抬头仰望,却偏偏产生居高临下的气势:“我有两个凡人的故说给你听。”
小太子眼中血色未变,在他看来,无论如何顾清昭都是在玩弄他。
顾清昭自然不会解释,只是缓缓道:“吴国的兵马攻下越国后,吴王把越王勾践捉到宫中任意羞辱,为奴为仆。勾践心中悲痛,面上却对吴王越发地忠心恭顺,吴王出门他牵马,吴王生病,他床前伺候,他甚至亲自当过吴王的马,和吴王一起参加他作为王时参加的列国宴会,表达甘愿做吴王最忠心的奴仆。吴王最后被他的忠心感动,决定放他归国。回到越国的勾践不睡高床软枕,睡枯枝荆棘,吃饭之前必尝苦胆,让自己不要忘记仇恨,最终他报仇灭吴,成为一代霸主。”
小太子眼中的血色褪掉了一半,眼中露出思考的神色,他想问顾清昭你说的这般坚毅之人真的是凡人,而不是一方成名修士,但无论修士凡人与否,这个故事都带给他太多震撼。
眼前之人究竟想做什么,是想让自己反抗他,挣扎,忍辱负重,然后得到乐趣?真正的仁善之辈,绝不会来这里豪掷万金。
顾清昭根本不需要小太子回答他什么,已开始讲下一个故事:“慕容冲是燕国的皇子,被封为中山王,大司马,骁勇善战。后来燕国被秦国灭国,慕容冲因为生得美貌无双和她姐姐一起成为娈宠,被迫伺候他们的灭国仇人秦帝,”话音一转,慕容昭半回过头,眼风斜斜地扫过小太子全身上下,像在评估一件物品,“若是你,当如何?”
“断其根,爆其头,”没有任何犹豫,小太子冷冷吐出这六个字。
“哈哈,”顾清昭仰头大笑,用一种玩味的口气说道:“你断其根,爆其头,不一定能够成功,就算成功了,下一刻你也该身首异处,真是最最愚蠢的行为!”
“慕容冲在阿房宫中被秦帝宠幸了三年,十二入宫,十六出宫被任为一城太守,”顾清昭说着这些事的时候声音飘飘渺渺,天际传来般不真切,仿佛他只是一个凡心大起的老神仙,来这里点化一个冥顽不灵的后辈,下一刻他就会抽身离去,“当了太守后的慕容冲发愤图强,收拢各方势力,以两万兵力起兵,攻下秦国帝都,手刃仇人。”
“你……”顾清昭微微沉yin,抚摸上小太子身后的朱雀图腾,“这朱雀该不会是画上去的点缀吧,一个如此无知懦弱愚蠢之辈,竟然是朱雀后裔?”
小太子从不愚蠢,如果愚蠢他也不会坚持到今天,让琅琊洞对他束手无策,最后只得放弃,用上摄魂之术,只是他活到现在也不过才二十年。
前十五年是天之骄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一朝国灭,成了各地逃窜见不得阳光的人,后来还被琅琊洞捉住,要把他调、教成它,一个唯主人是从的奴隶。
他的想法心态难免偏激。
小太子眼中的血色推推散散,最终眸子一片清明,那深邃的黑眸中终于有了一丝亮光,一丝名为生机,一种名为希望未来的情绪。
顾清昭想,这样一双美眸子亮若星辰时该是何等美丽,这样想着他的手指按上青年修长的后颈,来回摩擦:“琅琊洞的掌柜告诉我,每一个奴隶的后颈都会刻上奴字,用咒法渗透进血脉里,最后在神魂上打上奴的烙印。这样奴隶的生死都在主人Cao控之中,一旦逃跑,别人看到他身上的奴字也会把他送进仙衙内,送还主人,”顾清昭双指并拢按在青年的双唇上,“你不必说,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在琅琊洞,你该知道这世上有太多比死更可怕的折磨,折磨你的灵魂,打断你的傲骨,在众人面前粉碎你的尊严廉耻……”
“我们做个交易,”将人来回磋磨了这么久,顾清昭就像一个善于垂钓的老手,终于抛出了鱼儿最想要的饵。
平等的人之间才会有交易,上位者与下位者之间只有,我赐予你,我命令你。而作为奴隶训练的人必须臣服于主人的意志,我的一切都属于主人,因为主人的需求才有了我存在的意义。
顾清昭只是一个买下他的不法之徒,一个来琅琊洞交易的可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