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齿列中滑出:
“爱德华。”
抑或叹息,抑或呢喃,又仿佛只是字眼无感情的咀嚼,还未等爱德华来得及捕捉那声调与声调, 字眼与字眼间模糊的情感,便匆匆从他指尖滑走, 消失的了无痕迹。
他只来得及笑了笑,挂起他最熟练完美的面容,拾起他下意识最擅长的声音: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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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灯光将宽敞的走廊照的亮如白昼,完全看不出是身处远离日光的地下深处。厚厚的地毯柔软而细密, 仿佛吸收了一切的声音似的,听不到人行走的动静。
一个低眉顺目的仆从在爱德华前面走着,领着他向前走去,只拐过三两个弯, 便停下了步伐,扭开了其中一个房间的门。
他半躬身请爱德华进入房间,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下,离开时还恭敬地带上了房门。
爱德华打量着这个房间。
纹理细致的墙壁上装着厚重的红木护壁板,造型复古的镀金烛台在大理石的壁炉上闪耀着装饰意味的荧光。数重房间向深处延伸,在玄关处仅仅能看到其间的些许Yin影。
他脱下外套,伸手松了松领口。
一双即使不笑也犹带三分笑意的灰蓝色眼眸在沉寂下来之后,竟然颇带了几分陌生的冷凝。
他摘下自己的袖扣放在一边的桌上,手指微微一动,只见一道看不见的力场蔓延开来,将整个房间包裹的密不透风。
力场完成之后,爱德华脸上的温柔神色就如同烈日阳光下稀薄的冰雪一般融化,然后消失的了无踪迹,只剩下大理石般的冷硬。
一双锐利的双眼迅速地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仿佛能够看透墙壁,让每一丝藏在角落里的Yin影都分毫必现。
在确认了房间里没有任何监听或者监视手段之后,他这才稍稍松懈下警惕,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爱德华从自己的压缩小包中调出了随身的光屏,他低头凝视着湛蓝的屏幕,手指半悬在空中,久久不曾动作。
终于,他烦躁地推开光屏,手指神经质地敲打着椅子的扶手。
……伊万斯·乔里德尔
……伊万斯
这个名字犹如诅咒一般地在他的脑海中纠缠,徘徊不肯离去。
他血缘上的兄长,童年中的庇护者,唯一的朋友。
只不过,这一切的一切都要加上一个曾经。
模糊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闪过。
爱德华皱起眉头,手指按在太阳xue上,仿佛要把什么东西赶出脑海。
作为一个庞大家族支脉的次子,别说整个家族,就连他支脉的继承权都完全只是妄想,所以,能被送入主家并与主家次子一同成长并且成为朋友,已经是在他位置上的人所能得到的最大的恩赐。
但是……这完全不够啊……
灰蓝的眼眸中积蓄起Yin霾。
凭什么他的出身决定了他的未来,而毫无才能者却能获得一切他梦寐以求的东西?野心在胸腔中燃烧膨胀,灼烧舔舐着他的心脏,他每日照常微笑,但压抑的不甘却在扭曲中叫嚣。
而伊万斯……
爱德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却被瞬间压下。
作为一个有机会得到异人家族继承权的次子,他几乎是站在万丈深渊的顶端,只要踏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但是他的幼稚和天真却完全不似乔里德尔家族的一员:天赋高超,却胸无城府,骄傲自矜,但在其他方面却天真犹如稚童。
爱德华知晓他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另眼相待,也察觉到了伊万斯看向他的目光里那小心翼翼压抑着的些微情意。
他装作不知道。
他告诉自己,这样对彼此最好。
他告诉自己,这样对他自己最有利。
但在看到曾经那双蕴含着万千温柔的眼眸里,现在仅剩冰冷与陌生时,却让他以为自己已成铁石的心底传来无法掩盖的隐约刺痛。
爱德华指尖用力到泛白,牙关咬紧,英俊的面庞紧绷,眼眸中泛起沉郁的色彩。
当伊万斯以保护他名义强行将他送离权力斗争漩涡的中心时,他是恨他的。
恨这个名义上的兄长,为了一己之私剥夺了他实现野心的机会,让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付之东流。在愤怒与憎恨交织的支配下,他转向了萨弭尔的势力。
而在他离开了中心城之后的五年中,中心城的争斗风起云涌,伊万斯也因为权力斗争的失败而被远放至帝国东部成为典狱长——爱德华则冷眼旁观。
紧接着,就如同萨弭尔承诺的那样,他回到了中心城。
梦寐以求般的,他接近了权力的核心,势力如同雪球越滚越大,他培养着自己的手下,在各大家族之间辗转,苦心积虑,一刻都不松懈,一刻都不停歇。
他几乎都要忘记伊万斯这个人了。
——或者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