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成日躲躲藏藏的,甚至于要成日带着个阮桐装样子。细算下来,你我除了在涿阳时,其余时间都活得小心翼翼。
“你觉得我胸无大志也好,安于现状也好,总之这建功立业的事,我是不想再干了。为朝廷再尽一回忠,我这身责任也算卸下来了。
“我还是那句话,自古做官不得善终。你读书颇多,想想历朝历代的那些名臣下场如何,便该看透了。余生我只想和你过太太平平的日子,不求荣耀显达,但愿长厢厮守。”
他说长厢厮守。
其实萧索在蟾宫折桂的那一刻,便已释然了。他倒无甚名垂千古的愿望,也无甚位极人臣的野心。多年苦读赋予了登科太多原本不具备的意义,而这件事本身,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虚度三十多年光Yin,什么都经历了,立过功勋、承过圣恩。前半生风流放浪,后来也算遭了报应。此生能遇见你,老天待我实在不薄,若再多求什么,当真天也看不下去了。”
沈砚捏捏他脸颊,笑得宠爱而无奈:“可我不能夺了你的志向。我想走,所以劝你。但最终走不走,还要看你的意思。你若还想在仕途上更进层楼,我便留下来,也不要紧。你心里别太有负担,终究现在这个样子,是苦了你。”
萧索心头泛上些怅惘的情绪,怔怔半日不知说什么好,靠在他怀里许久,方握住他的手道:“我从未觉得苦过,反倒是遇见你后,才觉得人生有了些滋味。当初我在狱中听了言浚那番话,心里虽然难过,却不觉得后悔。后来我主动离开你,才知道你先前离开我,是个什么感觉。”
“言浚的话?”沈砚疑惑不解 ,“言浚去过狱里?你之前怎么从未提过,他跟你说过什么话?”
萧索一直瞒着,不想方才被他搂着,一时放松,脱口而出,竟泄了底。
他深怕此事让沈砚得知,影响他与言浚多年的情谊,因此支支吾吾扯谎道:“没、没什么。我随口胡说的,并没有什么事。”
“你这句才是胡说。”沈砚焉能看不出他在搪塞,“要是没有这回事,你脑子里又岂会凭空冒出这样一件事来?又怎会随口一说?你甚少扯谎的,如今也要骗我了么?”
萧索倔强地不肯开口,沈砚又吓他:“你若撒谎,那真不是我喜欢的独宝了。”
他故意这样说,想逼迫他吐露实情。扯谎不扯谎,独宝总是他心里独一无二的独宝,只是若不如此,恐怕他不会告诉自己那件事。
激将法虽俗滥,但胜在有效。
萧索果然中计,将当日言浚来刑部劝告自己离开沈砚,并称他给沈砚传过信,已告诉沈砚自己身陷囹圄,而沈砚根本不在意等语说了。
“他是想保全我,初心是好的。”他又补上一句。
沈砚勃然大怒,他一直以为是他当初探监探得晚了,萧索才误会他,觉得他大难临头只顾自保,却没想到里面还有言浚的挑拨离间。
他将怀中人放在床上,起身便向外走。
萧索忙下地去拦他:“你做什么?你别去,求你了,别去找他!”他打着赤脚追着他向外跑,迭声劝道:“他那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也算是帮我。你想想,若你我早听他的话,哪里还有后面的劫难?你两个多年好友,犯不上为这点小事翻脸。”
沈砚猛地顿住,冷声道:“这不是小事,这是大事!”
他发起怒来异常骇人,两条剑眉凌厉上扬,一双怒目结满霜雪,更不要提那低沉而严厉的嗓音,如千斤重的大石压在身上一般。
萧索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气势顿时矮了一截。沈砚捕捉到他神情里的忧惧,耐着性子顺了顺气,强按着一腔怒火道:“他若真当我是朋友,就不该这么做。他心里比谁都明白,在这件事里,性命于我如同草芥。我宁可死,也不愿让他替我做选择!”
言毕,眼光向下一扫,见他两只脚隔着袜子贴在地上,不觉紧紧眉头,将他打横抱起,又放回了内室。
萧索牢牢拽着他袖子,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放走了他。“我知道,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而且……他也不是只为了你,他不是也救了我么?你就看在这个份上,别跟他生气了,行不行?”
“沈砚……”萧索扽着他衣角央求,“沈砚,沈砚!”
“你说的对。”他忽然冷静下来,“你我和好的事,他们都不知道。我若贸然去诘问他,反而暴露了咱们的关系。”
“是这样。”萧索不疑有他,急着点头附和。
岂料沈砚却若有所思道:“你现在他手下做事,我去找他岂不是害了你。此事不能明面上找他理论,须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好。难道他就没有在意的人了不成!陆宇,或是卫岚,或是……”
萧索越听越惊,忙捧住他的脸,迫使他与自己对视:“沈砚,你看着我,看着我!你疯魔了,那不是你,那不是你干的事。他是言浚啊,你忘了言浚帮过你多少了么?你忘了你们两个交情多深了么?你忘了他是你的恩人了么?刚才那些话不是你真心的,你看着我,你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