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桌子,也是给他留的。原说是叫他来上学的,后来好像是沈老爷说,怕夫子管不住他,所以请他家去教。他们家请了七八个先生,轮着教他,其中就有咱们夫子。”
“对对对,就是他。”梁兴接道:“大小赵三天两头往沈府里跑,他爹就巴望着让他俩也进去做小厮。昨儿沈大少爷离家出走,沈夫人放心不下,叫大小赵跟着他。谁知走到村口,就被他给发现了,接着就是一顿胖揍!这人素日里不知跟谁学的功夫,厉害得了不得。赵小福的头都给他打肿了,现在还躺在炕上起不来呢!”
一语说得众顽童哄堂大笑。
萧索长舒一口气,如果此事是真,他总算可以安心上学了。
正说着,老夫子拈着花白胡须走了进来。一声咳嗽,屋中顿时鸦雀无闻。夫子走到桌前,翻开名册,厉声道:“独宝!”
“……夫、夫子。”萧索骇了一惊,连忙站起身、垂下头。
他虽不知为何,却不敢违拗。
“手伸出来!”夫子异常严肃,弯腰在柜子里翻来找去,嘀咕道:“怪哉,竟没有不断的了!”
萧索吓得魂飞魄散,脑中浮现出去年梁兴红肿的掌心,耳边听见同窗们叽叽喳喳的议论,颤巍巍地伸出了双手。
“考场作弊,乃是大忌。”夫子举着一卷书走到他面前,“昔年漳州府闹出科场舞弊案,先帝一怒之下,将当地参加那次科举的所有学子都下狱查办,最后有数十人被判永世不得录用。其中还有许多人为此送了命。连带着漳州府日后的科举考试,都受了影响,漳州学子十年寒窗,却处处被人低看一眼,都是为此。你这孩子一向老实,既聪明又有才华,夫子对你寄予厚望,你怎可犯这等大错?这一辈子的声名品行,要是不要!”
萧索含着一汪眼泪,瓮声瓮气道:“夫子明鉴,学生……真的没有作弊。”
“还撒谎!”书卷敲上手心,并不觉得疼,却羞耻到了极处。萧索泪珠簌簌而落,洇shi了身前的黄纸,“学生……学生没有撒谎,昨日学生……学生没有撒谎。”
夫子气得横眉竖目,“啪”地拍下两张写满字迹的纸,“你瞧瞧,你的文章和先人所作之文一模一样,你还抵赖!君子以信立世,你真是……气死我了!”
萧索拿起一瞧,的确是他从书上誊抄下来的文章,但却是私下练字所用,一直搁在布包里不曾动过。昨日自己上交的是另一份,此刻却不知飞往何处去也。
“夫子我……”
“这是你的字迹不是?”老夫子气哼哼地道,“还撒谎,无言可对了吧?你这孩子素日里勤谨好学,没想到也有这样犯糊涂的时候,将来要如何处世?反倒是赵小喜——”
夫子眼风一扫,顿了顿,道:“啊对,他两兄弟今日病了。人家平时看着懒散,真到了考试时,那作的文章极好,连县里的秀才看了都说了不起。你们学学人家,这才是人不可貌相。”说着将手中宣纸递给梁兴,“来,你给大家念念。”
“是,夫子。”梁兴接过文章,高声念诵起来。
萧索一听恍然——那分明是自己昨日所作之文——遂即万分委屈地申诉:“夫子,那不是赵小喜的文章,那是我的文章,我没有作弊,也没有撒谎。”
老夫子“哼哧哼哧”喘着气,山羊胡子在颔下飘飞,怒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竟还敢污蔑同窗?你说那是你的文章,何以上面写着赵小喜的名字?你说你没作弊,这抄袭之文,是不是你的笔迹?是不是交到了本夫子这里?若不是在沈家将戒尺都打断了,今日必要教训你的。你这个孩子,真是——夫子真是看错你了!明天把你爹娘叫来,此风断不容轻纵!”
萧索简直有冤无处诉,九岁的小童忽然明白了什么是“六月飞雪”。
散学后他一路哭回家,将前因后果与他母亲说明,揉着眼睛抽抽嗒嗒道:“我……我再也……再也不要去……学堂了!母亲,我真的……真的没撒谎,真的没有!”
母亲叹了口气,抱着他安慰说:“独宝不哭,这么大了,不兴哭了。这不是什么大事,晚上让爹爹去夫子家里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小萧索哭得昏天黑地,抓着母亲衣襟抹眼泪:“不要……我不要去,夫子不听,他是赵小喜的叔爷……他们都欺负独宝!”
母亲刚要开口,他爹先道:“这学我们不上了,今日卖药得了十两金子,正好拿去县里补一个童生,咱们不等着考县试了,直接去考秀才。我还不信了,没了他们,咱们家独宝还不考试了?”
“补童生……”母亲踌躇道,“那可得花不少钱,还得走门路送礼,十两金子够用么?”
“足够了。”
萧索听爹娘如此说,抹抹泪花道:“爹爹……我回去,我不哭了。”
爹爹揉揉他脸蛋,笑道:“不回去,独宝将来是要成大器的。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咱们不和他们一般见识。你安心读书,只要愿意考,爹娘倾家荡产也供你。”
“我一定好好读书。”萧索扑进爹爹怀里,“谢谢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