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
少微审视了他一会儿,忽而转了话锋:“不过,这案子与你们渠凉的国事有颇多牵扯,我们身为局外人不好过多置喙。何况侯爷不是长丰臣民,若我们擅自处置,怕会给两国邦交带来更加恶劣的影响,届时反倒让那渔翁得了利,可就得不偿失了。”
安远侯站在堂下,听着这人兜兜转转口若悬河,只觉自己这一步走得十分明智。
这位长丰太子年纪轻轻,却把局势看得通达透彻,能与这样的人搭台唱和,可比那些扶不起来的东西省心多了。
“所以,经过再三斟酌,我们还是决定将侯爷押送回渠凉,之后要如何处置,便由你们渠凉的君主定夺吧。”
言毕,少微示意马廷尉安置好这位“自投罗网”的安远侯,不得放任,亦不可怠慢。
安远侯老老实实地被带上镣铐,一双凤目略带笑意:“谢太子殿下。”
少微抬手送他:“那就委屈侯爷了。”
此间事了,沈初拨着刚从白庄主那里花大价钱买来的焦尾琴,深深感叹:“自己跑来认罪不说,要砍他脑袋他也不怕,要押他回去他也无动于衷,这安远侯真乃神人也。”
“初次交锋,他倒是敢赌。”少微哼笑一声,“他早知我不会拿他如何,我这般送他一程,可谓正中他下怀。至少在长丰境内,他有我们庇护,而到了渠凉境内,想必他自有办法脱身。他这哪是自首,分明是向我讨人情来了。”
沈初叮叮咚咚弹了首昕州民乐,口中不忘拍个马匹:“安远侯固然厉害,不过还是咱们殿下棋高一着啊。”
“随他们折腾去。”少微乏了,捂嘴打了个哈欠,“收拾收拾,这边送走安远侯,我们也该起程返京了。”
那边也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他拿主意呢。
只是这一场午睡甫醒,少微又听闻一件奇事——
渠凉王再度派遣一名质子出使长丰。
少微盘算了半天,还是没算过来:“听闻渠凉王有四个儿子,大王子是渠凉太子,应当是要在朝中坐镇的,二王子就是淳于烈,已经阖棺下葬了,三王子和四王子是对双胞胎,算算年岁,还在牙牙学语吧,他这是要派谁来当质子?”
沈初八卦道:“要么是旁支的哪位世子?臣去打听打听?”
少微颔首:“嗯,去问问吧,知己知彼。”
仅花了两个时辰,沈初就把事情摸清了七七八八。
然而他打听回来的那个质子的名字……
“淳于昭肃?”少微惊问。
“是,淳于昭肃,那个昭肃的昭肃。”沈初也给吓得不轻,所以打听得格外仔细,“他母亲是渠凉先帝的义女元夕郡主,之后这位郡主远嫁做人妇,中间不知发生了什么,等她再回渠凉王宫时,却是孑然一身。渠凉王对这个义妹很是信任倚重,三年前元夕郡主认回了自己的儿子,渠凉王赐了他王姓,便是淳于昭肃。”
少微:“……”
淳于昭肃就是华苍,元夕郡主是华苍的亲娘,这么说来,华苍是……渠凉人?
与此同时,昭肃这边也已经闹翻了天。
元夕郡主满面怒容地冲进玉明殿,与渠凉王发生了争执。
昭肃领了旨站在殿外,听见母亲声嘶力竭地说“不能让他去”,说“他是渠凉人,再也不该去那劳什子的长丰”,说“他去了就回不来了,会变成他父亲那样”。
他还听见渠凉王冷声说“我们必须跟长丰结盟”,说“他护卫不力,本就该让他戴罪立功”,说“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昭肃知道母亲是为他好,尽管是很自私很偏执的“好”,但这总归是他母亲,在他幼年时温柔地安抚他、教导他的母亲。
然而无论她如何反对,渠凉王都没有收回成命。
昭肃势必要作为质子走这一趟了。
他其实……很乐意。
少微送走了安远侯,迎来了新的渠凉质子淳于昭肃。
昭肃再入昕州,仍戴着厚重的帷帽。少微远远望着他,唇畔的笑怎么也压不住。
再次见面,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
两方人马在和气庄会合,做最后的休整。
少微单独召见了质子。
他取下他的帷帽,拉下他的面巾,怔怔地仰头看他。
昭肃面无表情,但眼中带着不同寻常的温度,似乎在说:我回来了。
他在少微的眼中看到了自己,那双眼如同含着一汪秋水,要将他溺毙一般深情,承载了道不尽的话语,直漾到他心里去。
少微忽然踮起脚,伸手拆下了他束发的“簪子”。
这根竹签是他亲手做的,他怎会不识。
只剩发带松松绑束,昭肃的头发披散下几缕,衬着他英挺俊朗的侧脸和那道伤疤,显得很是不羁。
少微转身去柜子里拿了颗酥糖。
他举着竹签说:“老规矩,一根竹签换一颗糖。”
昭肃正要收下那颗糖,却见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