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前交代我好生照顾似道,表示她早已原谅你父亲了。事隔多年,老太君还能有什么怨恨的呢?听说她老人家常派人训斥那边府上,这不正是说两边还是一家子吗?不过是老太君固执,不愿明言罢了。筠儿,你听了这些往事,应该更能体谅老太君的心境,若是见面时有什么难听的话,也要顺着听从才是。唉,老太君这辈子十分不易,如今衰残之年,只有你们小辈抛开往昔一切宿怨,重归一家,她才能真正快乐呢!”
我垂头道:“老太君既令人生敬,又复……可怜。姑姑请放心,我会加倍小心侍候她老人家,让她开开心心!”
贾妃瞋道:“你还没听懂我的话?什么叫’加倍小心侍候‘?你该真正像个重孙,心中不要存有任何隔阂才对!”
我望着她的瞋容,经过方才一番长长的透不过气来地追述贾族往事,仿佛我与她两人是“劫余”的亲人,愈觉贴近。我被她浑身散发着甜柔无间的亲情所感,一时难以自己,很想就此依偎入她怀中。这臆想中的画面只轻轻一闪,便变为yIn亵相缠的情景,登时心下大跳,气浮难定。
贾妃毫无所觉,离座而下,扶着我的肩头柔声道:“筠儿,走,咱们上北院,见老太君去,记住我方才的话哦!”
我哑声应:“是!”
我放缓脚步以迎合她的扶行,众宫女远远在后跟随。
临安的十月,午后阳光暄和,晒在身上,仿佛有余烬暖人,令人留恋不舍。我与贾妃缓步而行,一路上遇到的府中人都停下忙乱的步伐,弓身垂臂目送我们行过。贾妃对众人似瞧非瞧,浑然自若,映着阳光的脸庞正如这初秋的天气,成熟中略带萧瑟,微凉中尤有暖意。我不知不觉沉入静默,品汲着她醉人的风韵。也许只有这一刻了,不再有明日,这般温存的时光,随着我踏步而行纷纷碎裂。
一片落叶以百转千回的身姿,在空中逗留起舞,终于委身落地,被轻风托动,贴地滑行,引领着我们的步伐,我们都避开了叶身,甩它于身后。
“筠儿,你在想什么?”
“……姑姑,我在想你呢。”
“想我什么?”
“这个园子,你以前常来吧?”
“是呀,那时候……我真年轻!”
“姑姑现在也不老,简直是更美,我真想不出,姑姑那时候又是什么模样?”
“那时,我喜欢穿白衣,来这水榭读书,倦了,闭上眼睛让风轻吹,太阳似乎总没有落山的时候。”
“唔……一代才女在此,便是太阳公公也贪看啦!”
“呔!筠儿,你也学会油腔滑调了,这可不好!唉,那时总不到太阳落山,就有人催我回屋吃饭。”
“美人嘛,总是胃口小,才情多,我猜你宁愿餐风饮露。”
“筠儿,你这是在调戏姑姑吗?”
“不敢,小生太晚,来不及调戏当年!”
“那你现在是……好呀,看我不打你!”
“啊,姑姑,你的手真凉!”
“筠儿,这就是内功真气吗?啊,真暖和,也很舒服,胜过那些了头捶肩按背许多……”
我停下脚步,运气助她驱寒,她唇角微笑,两只柔荑轻柔回握,目中意示嘉许之色,毫无避忌的意思。在她是亲情无间,光明正大,我却心内蠢蠢,雄兔扑腾。
“筠儿,你知道吗?你幼时体弱多病,为便于太医调理,两岁被我接到了宫里,一直是由我带着的。直到周汉公主出生,才由你娘接出宫去。那时你两只手总是冰凉冰凉的,整天要人暖手,伸到人怀里,叫人起一身疙瘩!”
我不由偷瞄了贾妃胸前一眼,双峰被束胸收得甚紧,只现两坨鼓圆。
贾妃瞋啐道:“你瞎看什么?我最怕凉,一直是由宫中丫环们替你暖的手!”
我狼狈低头,忙乱以他语:“这么说,我该把’娘娘‘去掉一字,喊你一声’娘‘啦。”
“你可没那么乖!整天’垣娘‘、’垣娘‘的叫我名字,把皇上逗得直乐,说这小子听朕叫过几回,倒记牢了!”
我以前只听过她名叫元华,那么“垣娘”该是她的ru名了,呐呐道:“皇上这么叫你吗?”
“皇上一向管我叫垣妃……”贾妃说了半句,蓦地顿住,面色一红,瞋道:“你尽问这些干什么?”
手中一失,她已抽出手,转身行去,脸侧那儿,却连耳根都有些红了。
原来……我脑中闪过龙凤戏榻的情景,不由绮念大兴,尘根冲裤而起。
只听池中“哗”的一声,一尾鱼儿高高跃出水面,闪过一道白白的鱼肚,没入水中不见。
“这鱼好肥!”我跟了上去,贴着石栏,借势掩去暴露的形迹,勾头凝视水面,突然想起青阳山小镜湖的一种小鱼,最是鲜嫩味美,不禁怔思无语。
“过会儿,天该凉下去了,这鱼趁着日照水温,出来取暖了!”贾妃神色已回复如常,倚栏望水,口中忽唤道:“射月!宫里的五色鱼由谁在照看?这天气该把水缸挪到外面,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