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轻轻地伸手推开了门。
门一被推开,橘黄色的灯光和热闹的人气儿从门缝里钻出来,里面的喧闹声一顿,坐在床上的人都回过头来,一眼就见到了站在门外的男孩子。
这应该是今天最晚到的了,毕竟现在都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所有人的眼神打量过来的时候都难免带上了轻蔑。
毕竟闻灼的样子很狼狈,他穿着普通的灰色运动服,现在已经脏的不成样子了,两脚都是泥,脸蛋被冻得红彤彤的,开门的时候似乎有点怯,满屋子的人看向他,看的他动作一顿。
这屋子里的人太多了。
一个一百平左右的房间,什么都没有,摆满了上下床,每一张床上都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孩,有的甚至坐着两个,乍一看过去得有一百多个,那一双双看过来的眼里带着探究和好奇,看的闻灼一阵心弦紧绷,他慢吞吞的推开门,走进来,又关上了门。
门“嘎吱”响了一声,提醒着所有人——屋里又来了一个新人。
大概是闻灼看上去没有什么威胁力,所以也没几个人再继续看他,那些视线逐渐离开后,闻灼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刚想抬脚去屋里看看有没有空床位,突然听见了一声拔高了好几度的笑。
“哈,我刚说眼熟呢,原来是你啊。”一道身影猛地跳过来,用力的拍了一下闻灼的脑袋,闻灼被拍的“啊”的一声喊,惊恐的退后两步,一抬头,正看见一张笑的十分灿烂的脸。
乍一看到这张脸,闻灼整个人都僵住了,一些不好的记忆瞬间窜出了脑袋,席卷了他整个的理智。
这人叫周扬,是父亲战友家的孩子。
在闻灼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里,闻父曾经带着闻灼去战友的家里玩过,大概在人家家里住了一个多月。
然后闻灼就认识了周扬。
那个时候,爸爸的那些战友都住在一个四合院里面,兴许是因为大家的父亲都是当兵的,所以那些孩子们都显得十分调皮,一个个皮实的很,一点都不怕打,一句话说的不对都会打起来,谁都不会让着对方一点儿,不大的四合院里每天都被这几个孩子搞的鸡犬不宁。
那个时候,周扬是他们四合院里闹的最厉害的一个,上树掏鸟下河捞鱼,什么事儿都敢干,因为闻灼小时候被养得娇气,爱哭,又不爱和大人告状,明明白白的顶着一张受气包的脸,所以他就经常欺负闻灼。
大概是因为欺负闻灼很有成就感,毕竟闻灼和他们那些皮猴不一样,一掐就哭,一推还哭,给了年少的周扬莫大的虚荣心,他以欺负闻灼为傲。
闻父偶尔看见,只当是小孩子吵闹,压根不管,如果闻灼哭着去找闻父,闻父反而会生气,认为闻灼自己太软弱被人欺负,战友叔叔倒是经常会呵斥周扬,但也没什么用。
因为周扬很快就学会了在大人看不见的地方欺负闻灼。
闻灼打小就爱洗澡,身上出点汗都要去洗一圈,周叔叔和闻父就把闻灼带去了北方的大澡堂子里让他去洗,周扬自然就跟着一起去。
大人们和大人们泡一个深一些的澡堂子,小孩和小孩就泡另一个浅一些的澡堂子,小孩子的澡堂子在最里面,很少有大人去,那里面就是孩子的“天堂”。
周扬每一次都带着一帮孩子,他们人多,总是合起伙来欺负闻灼,有两回,他们把闻灼的脑袋摁在了泡澡的水池里,在闻灼窒息之前又把闻灼放出来,闻灼的哭声全淹没在了花洒的水声里。
打从那时候开始,闻灼就对和别人一起洗澡这件事产生了排斥,以至于每次闻父想带他去洗澡,他都会哭闹不止,甚至有两次哭到抽过去,闻父才算罢休,不再带他去洗了,同时,闻灼也对那些战友叔叔产生了排斥,导致后来闻父每次想带他去看战友,他能拒绝都会拒绝。
后来很久没见到周扬了,闻灼渐渐的就把周扬忘到脑后了,只是没想到时隔多年,他还会见到周扬。
在见到周扬的那一刻,他的脑袋就跟着“嗡”的响了一声,眼前都有些发黑,不知道是饿的还是被吓的,他连周遭的声音都有些听不清了,只能看到周扬的唇瓣一张一合。
周扬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表现欲望很强,很爱领导人,他这人挺聪明,知道什么人弱,什么人会好欺负,所以一直逮着这些弱的下手。
“闻灼,闻灼!”见闻灼没反应,周扬没忍住,上手拍了拍闻灼的脑袋——这是闻灼身上唯一一个干净的地方了。
闻灼一惊,回过神来,防备似得后退几步。
“你这是干什么啊?”周扬不满的轻“啧”了一声,说道:“我这是为你好,你不跟我组队,还能跟谁组队啊?就你这样的,今晚上都没有床睡。”
说到这儿,周扬回头用下巴环视了一圈四周:“看看,有你睡得地儿吗?”
闻灼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发现还真没有。
哦,不,有一个没有人,但是上面有包,明显是有人住的。
而其余的床上,每一张床上都坐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