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虽然为了胡亥不能留下失落,可父子相似的工作狂脾性让他再被嬴政询问的瞬间转开心思,脸上不舍的神色尽数收敛,面色严肃的说:“丞相今日私下寻我,表达了他支持分封制的意愿,儿臣已经将丞相劝服,阻止他在朝会上公开提及此事,不过似乎出了其他麻烦——丞相自述十年来只能循规蹈矩,跟不上大秦变革,希望能够告老。”
嬴政闻言也是一愣,脸上惊讶的神色完全无法遮掩。
王绾乃是四朝元老,有他坐镇丞相府,大秦南征北战这十年国内一些事物才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他确实谨小慎微、国政之上从来没办法跟上大踏步前进的嬴政,可正因为这种一丝不苟的性格,才让战事频仍的秦国展示能够无论在外征战多久都心中安定,不担心国内资源匮乏。
嬴政对王绾感激不尽,否则绝不会在文臣功绩之中将他列为首臣,此时听到这个消息内心震撼不言而喻。
他绷起脸色,虚空遥望着王绾宅邸的位置,沉默足足一刻才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丞相对朕、对大秦的恩德不尽,没想到寡人没能回报他,丞相已经告老。”
不等扶苏和胡亥安慰,嬴政摆摆手,拖着脚步走到榻边坐下,声音低沉的说:“也罢,道不同不相为谋,丞相之位……等到老丞相退下,由李斯接替这位置吧,尉缭腿脚不好,禁不起Cao劳。”
“……父皇不准备等丞相辞位之后再离开吗?”扶苏惊讶不已的看向嬴政。
嬴政看着高壮均不下于自己的长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的说:“既然国事交给你处置,朕还是少参合微妙,不然满朝文武改生异心了。”
嬴政对臣子的德行知道的一清二楚,虽然其中不乏品行高洁之人,可人心是能够被权利地位侵蚀的,嬴政当初在吕不韦手下熬日子,有许多臣子自然聚拢到了他身边,嬴政说不准这些人是为了维护秦国正统,还是因为一旦扶住他手掌大权会得到更高的地位,因此,他决不愿意自己和长子之间被臣子无意之中挑拨落到自己同吕不韦之间那样的关系。
与其如此,莫不如撒手放权,扶苏总不会令他失望的。
扶苏接手秦国大权的时日虽然短暂,但他面对的朝堂纷扰绝不比嬴政登基时候少,几乎瞬间便理解了嬴政的苦心,看着嬴政鬓染霜色的衰老模样,忍不住跪在他脚边,沉声承诺:“儿臣一定不辜负父皇的信任。”
“你是朕的儿子,别说表忠心的话了,处置朝政的时候,万事小心。”嬴政最后叮嘱一句,便催促道,“行了,到朕吃药的时候了,你们俩退下吧。”
“儿臣告退。”扶苏与胡亥对视一眼,恭恭敬敬的向嬴政告辞,相携而去。
嬴政笑看着长子挺拔、幼子讨喜的模样,一转头对上鑫缇跪在地上捧着的药碗,登时,他沉下脸,恶狠狠瞪着小碗,一口气将苦涩又古怪的汤药送入喉中,满脸不能言说的痛苦之色。
(╯‵□′)╯︵┻━┻真是太难吃了!
胡亥被扶苏牵着手掌,只觉得暖融融的温度顺着相连的手掌直达心底,可一路上扶苏都未曾开口吐露一个字,这让胡亥心中忐忑不定,频频窥视扶苏脸上波澜不惊的神色。
秋风吹来的时候,胡亥终于咬咬牙,故意抖着身子捏紧扶苏的手掌小声道:“扶苏,我冷。”
扶苏霎时笑出声来,停下脚步伸手在胡亥鼻梁上刮了一下。
他蹲在胡亥面前,将一双盈满不舍情绪的温柔眼眸定在胡亥脸上,低声道:“这办法早就被后宫的嫔妃用老了,你还想用?”
胡亥眼见扶苏露出笑容,心中霎时安定下来,皱皱鼻子,不客气的说:“招数不怕老土,效果好就行了。”
胡亥说着话,垮下脸,伸手一把抱在扶苏腰间,闷闷的声音从他怀中传了出来:“我离开你,少说也得一年才能回来。扶苏,我不高兴。”
扶苏顺着胡亥的脊背轻柔摩挲,光华内蕴的双眸透出一股笑意,忽然说:“你不在的时候,我正好让姬妾生下孩子,省得你看到心里不舒服。”
胡亥身体一僵,瞪大了眼睛看向扶苏,扶苏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主动凑上前,柔软的嘴唇在他脸上一蹭而过。
胡亥霎时干瞪着眼睛脑中一片空白了,他一手抓紧扶苏的衣襟,另一手却推在他宽厚的胸膛上,不知道想要将他搂住还是推开,过了好一会,胡亥忽然恢复活力,猛然跳起来,压着声音吼道:“你给我老实点!你日后是我的人!现在开始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不准和女人……不对,不准和活人勾勾搭搭的!”
扶苏平静淡笑,柔声道:“那你随着父皇巡游的路上是不是会按时读书习武呢?”
胡亥一咬牙,毫不迟疑的说:“学!干什么不学!我最爱学习了!”
扶苏脸上的笑容已经如同牡丹层层绽放,露出其中令人沉醉的浓香,迷得胡亥晕头转向,跟着他回屋的路上又毫无尊严的答应了一条又一条的不公平条约。
嬴政从“秦王”变成“始皇帝”的典礼万众期待,自然举办得极为奢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