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涩涩的,硌得难受。脑袋也像是灌了整个的水,堵住了耳道,和外界隔了些什么,模模糊糊,远远的。
艰难地动动手指,昏暗的烛光下,什么都看不见。他闭闭眼,再睁开,勉勉强强能分辨出时辰不早了,或者说,时辰还很早。总之,是要点灯的时间。
侧过头,是并不熟悉的地方,旁边的衣架上,还整齐地搭着他的斗篷,床头的熏球里有什么晕下来,就像是薄纱一般在眼前萦绕,但是,闻不到,他这是要废了吗?
醒的时间长了,身上的各种感觉才慢慢传到脑子里,这时才觉得腰酸背痛,是躺得太久了。头皮没有疼疼的刺痛感,难得,这次竟然没有扎针吗?
重华笑出来,干裂的嘴唇猝不及防地一扯,下嘴唇的皮就跟着上嘴唇私奔去了,弄出个大口子,浸出血来,疼得他微微皱眉,不敢再动,伤口除了疼,还慢慢有了麻麻的感觉,很是要命。
屋子里有一个药童,但看样子是累了,趴在桌子上睡得不管天不管地,口水泗流。
摇摇头,想要笑又忍住,他现在是没人管,没人顾,可怜见儿的。
费力地撑起身子,自己坐起来,喘出的气贴着鼻腔,还是有些热热的。
穿着单衣,刚坐起来,就感觉到被子里和被子外的温差,稍凉的空气钻入被子,重华缩起脖子,打了个寒战。
“你干什么!”一声急促又焦急的质问传来,还带着些责备。桌子上的药童一颤,换个方向继续睡。
重华抬起脸,是个熟悉的人。
云祲把手里的托盘放下来,上面的瓷盅因为急促和用力,盖子和边缘碰了一下,发出‘叮啷’声响。
抬手就把重华往床上按,动作带着些咬牙切齿的力道,却又细心地都发泄在了被子上,重华只感觉到了眼前人的不悦。
重华从而没有被人如此粗鲁又不失温柔地对待过,顿时有些呆怔。直到后脑勺碰到了枕头才反应过来,有些茫然地询问,“你干嘛?”
因为长时间不开口,这三个字甚至听不到他原来的哑音,而是像小孩压着嗓子说悄悄话一般,却没有小孩的丝毫活力,偏犹如老人迟暮。
云祲坐在床边,捏着被子的动作只停了一下,喉结滚动,压抑着深吸一口气,本来的责备到了嘴边,突然没了力气,看着重华干裂的嘴唇,多了些温柔与心疼,眼睛深处还有自责,和愧疚。
“你的身体还没好,怎么能随便下床。有什么事情,吩咐下人去做就好。”
重华眨眨眼,柔柔一笑,嘴唇的伤口也笑起来,疼得他倒吸一口气。
云祲皱皱眉,“别笑了。”
“嘶,不知怎么,看见你,就是想笑。”
云祲看着重华,重华也看着云祲,眼中似有星光点点。云祲狼狈地转过头,不敢与重华对视。
重华看着云祲的侧脸,道,“我有点儿饿。云大人管不管饭呀?”
云祲有些手足无措,愣了好久才起身,扶起重华,把毛氅披在重华身上,前面的被子也仔仔细细地掖好。打理好一切,才转身端过托盘,“这里有粥,还是热的。”
看一眼,是银耳,捣得碎碎的,简直不成样子,还夹杂着细细点点的红。
重华的眉头挑得老高,昂首,“你这是干嘛?我喝了这么多年的补粥,怎么也是知道,这东西是给女孩子喝的吧?”
第106章 皇皇者华12
云祲看一眼手里的粥,没好气地叹口气,舀出一勺递到重华嘴边,一脸严肃。用行动说明,‘你赶紧的,哪来那么多废话?’
重华愣愣怔怔地张口,闷下一口,不是很甜,简直是没什么甜味,清淡得很。
云祲又舀出一勺递过去,耐心地解释,“燕窝你现在吃不了,虚不受补,容易上火。银耳凉补润燥,现在用这个正好,什么女孩子喝的,药品食补,又不是什么专用药,还分性别。”
重华咽下一口,两只手伸出来要去接,“我自己来吧。”
云祲沉默一下,放了手。看着重华抱着小碗,愈发没有血色的手捏着勺子竟有些触目惊心。只是躺了几天,竟又瘦了这么一圈,本来就没有什么重量的人,更是到了风一吹就倒,比一些女孩子还要瘦弱的地步。像是要燃到尽头只剩下一寸长的破灯捻和一捧蜡油的烛火,风稍微一用力地吹一吹。就要化为一缕青烟,消逝在这世间。
想到这里,云祲盯着重华的眼中就仿佛是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来,却又要硬生生地带着玻璃茬一起咽下去,埋在心底,不容窥探。
重华搅搅粥,小心地吹一吹,才送到嘴边。
云祲说,“别吹了,趁热喝,凉了就要冷了。”
重华看过去,不接他的话茬,“你怎么懂这么多?”
云祲反应了一下,才知道重华问的是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
了解地点点头,“说的是,说的是呀。”想起在书案上看到的那本异闻录,重华转着勺子,“我在你的书案上看到一本书,叫什么上古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