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这名字,起的真是好,就是不知道,是故意为之,还是仅仅是巧合,天下那么多的姓,他偏偏就要姓云,那么多的字,偏偏就要叫祲。
重云不觉得自己是在草木皆兵,看来,她当年还是太心软了。
十九年了,重云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她要跟自己的亲弟弟斗,还要跟自己的亲侄子斗,那些麻痹神经的日子就要过去了。
明明叮嘱了那个宫女,一生不要靠近京城,最后还是敌不过天意,兜兜转转,还是要面对。
华生,也是个熟悉的名字啊,当年重暝在边疆救了一位医者,好像就是姓华,听说,这位华生对那个奴隶也心有好感,可那奴隶偏就看上了她的弟弟,一个劲儿地要做护国公夫人,一个奴隶!
重云眼中蓦地出现怨恨,若不是那个奴隶,她和重暝或许就不会到了那样的结局。
如今,那个孩子回来了,被仇恨着重云的华生教导了十几年,送回到了京城。
其目的,显而易见,路人皆知了。
天下那么多的巧合,皇帝正好就把重华隔壁的宅子赐给了他,那孩子谁都不巴结,偏偏费尽心思地讨好重华,连药后的蜜饯也惦记上了,那个屋子不好住,偏偏要住离他大门最远,据重华最近的那间屋子!也不知是从哪里打听来的,连房间布置,书案朝向,都合了重华的心意,出了材质和内容,几乎和护国公府一模一样。
重云不敢想,那孩子如此接近重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那个,真正的护国公,真正的小公爷。
她放下当年的事情,告诉自己,自己的弟弟是被昏君害死的,她养的,是弟弟唯一的骨rou。她费尽周折,Cao心了十几年,才把重华的命吊到现在,花在重华身上的心思,甚至超过了皇帝。
重华是个好孩子,他乖巧,听话,不任性,说什么,就做什么。连每次回屋子睡觉,都要报备一下,害怕她担心。
她可爱的孩子啊,不是他的孩子。现实给了重云一个大嘴巴子,就好像天道轮回,报应未了,终于到了时候。
岁月把所有的都沉淀下来,原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可是挨到自己身上,才发现,时间是个包治百病的庸医,没什么用处。
该记得的,不该记得的,都存在大脑深处,擦一下表面,又是光洁如新,锋利如故。
现在的她,不知道应该是一如当年,斩草除根,还是……
“启禀太后娘娘,太师大人到了。”门外的嬷嬷闭目关心,不多说,不多做。
重云睁开眼,抬起手,嬷嬷立马上前搀扶。
按着嬷嬷站起来,重云把念珠套在手腕上,“让他到偏殿候着。”
“喏。”
偏殿离佛堂很近,只是几步路就到了。太师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太后用眼神示意身边的嬷嬷,老嬷嬷低下头,应喏。转身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一瞬间,下人退至殿外,太后的谈话,不是谁都可以听的。虽说皇帝最大,但是皇帝孝顺,重云不贪权,但是威势依旧不减。
太师拱手弯腰,“微臣元安,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安。”
房门已被退下的嬷嬷贴心地闭上了,重云站在门口,捏紧了拳头,看着几步之外的男人弓腰弯身,蓦地咬牙上前,用力地捶着身穿墨色长衣的男人,一下,两下,三下。
像是发泄一般,皱着眉,怒意就渗漏出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太师只是弯着腰,嘴角带笑,似是纵容,又像是预料之中,被动接受着重云的质问和怒意。
等重云稍稍平静以后,他才笑着开口,“告诉你?告诉你什么?告诉你如今的太傅和当年的威虎将军,你亲手害死的亲弟弟,长得一模一样?告诉你,当年你送出去的那个孩子回来了,而且不遗余力地接近你的心头rou重华?告诉你,你亲手编织的美梦已经醒了,重华不是重华,云祲才是?告诉你,你的亲侄儿,你最厌恶的女人的孩子回来了,要夺回他的一切,推翻你所有的经营,把你拉下地狱?你说,我要告诉你什么?”
重云眼角已经有了泪,带着怨气看着太师。
太师叹一口气,伸手擦去重云的泪,“我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呢?当年见过重暝的人,整个京城里没有几个,二十年了,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你在担心什么?嗯?”
太师凑近了重云,贴着她的耳朵,“怕什么?只要你说,他就活不过明天。”
重云推开太师,“你说什么呢!”
太师稳住脚步,“说你心里想的呀。怎么,心软了?没关系,要是心软了,我也可以留着他,毕竟,他才是真正的护国公不是吗?”
重云犹豫了,她捏捏手指,一边是养了二十年的,没有血缘的重华,一边是她弟弟的亲骨rou,她唯二的亲人。
乱了,人越老,心越软,不想再沾那些东西了。
何况,那孩子,太像了,就好像她的弟弟,回来了。
太师看着重云,眼底一